短篇小说//《烟花与爱情》

        在一次很随意的聚会上,随意到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次聚会,聚会上都有哪些人,吃了什么东西以及说了些什么话。总之就是一群人,有男也有女,坐到了一张大桌子上,边吃边聊,喝着瓶装啤酒和罐装饮料。

  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总是这样。

  既然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那总要说上几句话,或者是处于礼貌,或者是出于一方对另一方有意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者完全是无意的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火热的青春必然产生爱情的火花。男的面红耳赤,女的羞羞答答,同坐的人看出点苗头就瞎起哄。他们就喜欢干这种事情。

  后来他们开始约会。他们俩坐在公园的小长椅上聊文学、聊艺术、聊电影。最后两人一致认为张艺谋新拍的烂片实在是不能再烂了。其实他们俩都没有看过。我倒觉得看没看过都无所谓,不过让它“烂”却是有其必要的;他们俩在女人街买了两条围巾,一人一条,围在脖子上带回了家,不过都是小B付钱。这也是正确的。他们开始讨论是不是要租套大点的房子,最后他们认为换张双人床就可以了。

  同居的意思不是结婚,否则小B就要和小S离婚而不是分手了。

  晚饭后,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小S收拾碗筷,小B闪进卫生间,开始重复他那每天若干次的思想斗争。他先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但是他好像不太认识自己,于是他弩起眼睛,拼命地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当然声音很小,否则就会被正在洗碗的小S听到,或者,至少,也会被他自己听见啊。这样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很累了。于是他又抱着自己的头颅,作出各种古怪的样子,紧紧薅住自己的头发,面目狰狞,可怕极了。有时候,他会使尽全身的力气。当然,他不是打算去搬什么东西,不过其态势倒像是在搬一座大山。而实际上,他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如果非要说他在搬什么的话,那他就是在搬自己。他就是一座山。他很痛苦,但又乐此不疲。

  终于,小B再一次痛下决心,和小S分手!

  于是,一架飞机起飞了。

  小B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了梳头,耸了耸肩,又猛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走出厕所。

  之后他们手挽着手去广场散步,小B觉得机会来了。这个广场似乎是人们唯一可去的地方。老人们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又慢悠悠地走回去,以帮助消化;小情侣们可以在这里拥抱接吻恋爱,培养感情;孩子们嬉戏、打闹、互相追逐,或者只是大叫也可以……总之,广场就是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

  在一片树影中,小B站住了,小S也站住了。小B准备说出他的想法,小B准备提出分手,于是他又猛吸了一口气。突然,一道闪光划破夜空,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小城的上空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散开的烟花如同一张金色巨网撒向小城。于是广场上的人们全部冻结,他们全部仰起他们那高贵的头颅,张大了嘴,连呼吸也没有。烟花散去,广场重又沸腾。大人们都说:“真漂亮!”小孩子们只会尖叫。

  人们开始议论这烟花背后的故事。

  又是一张金色巨网……许多种烟花在夜空下争奇斗艳,小城一片璀璨。这时小B的内心却突然升起一道光明:老人们的笑容、人们的议论声、孩子们兴奋的吼叫,小城一会儿恍若白昼,一会儿又陷入黑暗。远处的河面上传来了“呜——呜——”的汽笛声——那是拉煤的船。脚下坚实的石子路、湿热的空气、身边的小树苗和远处红红绿绿的电子广告牌……所有这一切,在刹那间汇为一个整体,世界已变得难分难解,犹如一支辉煌壮丽的交响乐。小B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觉得自己很轻,要飞起来,要融化了……

  小B哭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痛苦。他哭得真诚而动人,就是瞎子见了也一定会留下感人的泪水。小B紧紧地抱住小S,仿佛是怕失去什么东西。

        所以啊,爱情,它才是世间最伟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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