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我讲“户外活动”的体会,我会说:那就是自找苦吃,是自虐!虽然这样,我还是乐此不疲!
接下来两天都是好天气,气温适宜,阳光明媚,又正是梅花时节,看到有活动通知,有些担忧强度,迟疑了一会,兴趣所致,还是报了名。于是准备行装,少不了双肩包、登山杖,一双合适的鞋等户外用品,费神的是衣裳穿多穿少,还得自备一顿午餐。
转天,到了出发地,开始了野地穿越和登山。
一上午下来,估计行程已是过半。队伍转过山坡,眼前是一洼水库,领队招呼就此用餐。
有那吃的快的,开始在周边溜达,就有对话声传来,是当地人在问:“为何不上那山。”回答说:“就是从那山上下来的。”又说:“我们是爬够了山,你们没事却来爬山!”
由于有树木遮掩和隔着距离,对话内容听的不是太全。接着是队友问对方的年龄,这样的问题,被问者多半会让对方猜,遗憾的是所猜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大,这与惯常有了差别,这没关系,山里人没有城里人那样在意,在意的是有人与之说话。正在这时,领队开始招呼出发。
队伍出发的方向,正是刚才对话的地方。
当地人是个女的,脸色像苹果受足了光照的一面,红扑扑的,人也似苹果,显得敦敦实实,只是门牙豁了口,那是因为没有像城里人那样注意保养所致。
她依然站在路边,看着五颜六色装束的队伍从身旁走过。许是难得见到外面的人,也或许指向的那山在她心目中有着非常的意义,但见她手中拿着树梢,再次指向那山头,向走过身旁的另一队友问着同样的内容:为何不去爬那座山。
见到她一副渴望与人说话的样子,喜欢在陌生地方与人闲谈的我,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
“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放羊哪。”
“羊在哪里啊?”我一下子有了兴趣,随即问道。
“喏,那不是。”顺了所指,距离百米不到的茶树丛中,有白色的羊在低头啃食。
“有多少只啊?”
“二、三十只。”
怪不得她喜欢搭说话,这是“牧羊人”孤独所致,又遇上我等不可理解的“自虐”队伍,于是就有了稀奇心。同样有好奇心的我,是不能顺了她的需要,得用最短的时间了解我感兴趣的事。
一番问话下来,知道了羊生长过程需要一年时间。吃羊肉是冬天的事,如果小羊出生在春季,长到冬季就能上餐桌。
这里属于“江南一带”, 距离我所在的城市不过一两小时车程。原先以为这里的羊应该是圈养的,即使不在圈栏里,也是限制在田埂头,偶然有散养的,数量不过几只而已。今天竟遇到了专门放羊的,这就想到了“牧羊人”、“羊倌”称呼,但感到这样的称呼应该是有地域性的,用在“江南一带”的她身上似乎不自然,而且“羊倌”的称呼应该是指男的吧?眼前虽然有几十只羊,觉得称之为“放羊人”更贴切些。
俗话说的“三百六十行”,不知道放羊能否算作其中之一?
在我的理解,“牧羊人”、“羊倌”以及眼前的“放羊人”,都是为了生存所需,或者说是为了经济收入,出发点应该不是为了有羊肉吃,这跟世上许多事情一样,“买的人不吃,吃的人不买”,而用在这里是否能说成“养的人不吃,吃的人不养”?
只知道有养牛场、养猪场、养鸡厂,还从没听说过有工厂化养羊的。散养的卖点在于有别于圈养,是为了满足人的口感,只是不知道收购的人是如何区别散养与圈养的?往深里想,买卖双方应该是个合作关系,到时上门收购,是定好了的。
接下来少不得问到收入问题,一只羊长大后的价值。
说是能卖二、三千元一只。这有些出我的意外,往细里计算,也确实需要卖这个价。一共也就二十几只羊,算三千元一只,全年不过是六、七万元的收入,说正确些,应该是销售额,还得除去付出的成本。哪从效益最大化上考虑,一人能否放养更多只羊呢?仔细一想,这也是不现实的,这里是丘陵地带,略微的平地都种了庄稼,连到山上都种满了经济作物,眼前那些羊就只能在茶树底下找些杂草啃食,不像大西北的羊群有辽阔的草原,然而,即使是牧区,也还有个休牧期,并不是多多益善的。
由数量又说到品种问题,这里的羊称为“山羊”,犄角很短,个头不算大。这样的品种生来就瘦骨嶙峋,再怎么喂养,也只见肚子圆,看上去是宁长架子不长肉,“体肥膘壮”形容不到它,不似猪猡,再怎么也瘦不到那里去。
说到猪,就想到上午曾听说有队友让野猪夹子刮伤了,只是“刮伤”,因此没有引起大家更多的关注,但这又延伸了我想问的内容。
“这山里有野猪吗?”
“有啊,很多的!”
“野猪会伤羊吗?”因为只听说狼吃羊,从未听说野猪会吃羊。这里的山,狼是肯定没有的,倒不时听有野猪出没,这就联想到这两种生物相遇的场景。
“不搭界的。野猪晚上才出来。”
“到了晚上如何让羊回家?”
回答说是不用赶的,它们自己就会回去的。说着这些时,她用树枝指了指村庄方向。
“哪你为何要在这看着呢?”
“当心它吃人家的庄稼。”
我假定在没人看着时,万一被人“牵走”一只损失就大了!
这样对话间,已经只能看到远去的队尾了,现在只有我一人落在了后面,负责断后的领队曾回头喊叫过,心就开始有些发紧,迷了路,拖了后腿,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只得匆匆向她打招呼,带着若有所得的心情快步赶队伍去。
以前对好看的电影,尤其是精彩的内容,会特意留待到晚上睡觉时回放,觉得那是一件美好的事值得重复。现在难得看电影了,但回放的方式却保留了下来,用在了白天出游经历上。今天的户外活动,除了回放过程,重点是回想与那放羊人的对话,内容不多,却自有一种田园或乡土气息,只是太匆忙,想着还有内容没有问到,比如到了年底,自己是否会舍得宰杀一腔羊过年?
事与物在量化时,都会有相应的量词对应,例“一张嘴、两颗眼珠。”小说论“部”,散文论“篇,诗歌论“首”,不一而定。论羊的数量时虽然用“个”作量词,但在宰杀时,竟换成了“一腔”作为量词,《水浒》中就有“史进当日分付家中庄客宰杀了一腔大羊。”
其时,一阵睡意袭来,回放的内容开始走题了,只得就此与那路边的“放羊人”再见了。
作者:毛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