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和婷桦你俩是厂里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那你俩认识多长时间了？你老家是哪里的？家里面兄弟姊妹几个？家里是盖的房子，还是在城市里面买的？
叔，我再给您点棵烟吧！
咔嚓，打火机的声音。
吧嗒，猛吸一口烟的声音。
我和婷桦是在服装厂认识的，我俩都是一个车间的，她是剪裁组的，我是熨烫组的。我俩认识有大半年了，不过正式处对象不到小半年。
叔，我跟她是认真的，所以这次年前厂里放假，我就跟她说来这里提亲，正式地在一起。
我没问你这个，你怎么讲那么多，讲不到到重点上！我刚才问你的才是重点，你快点跟我讲讲，别要拐弯抹角的，我这人不喜欢这样的人。
叔，好的，你不要着急，我马上跟你讲。
我老家山东枣庄的，家里兄弟姊妹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是在老家盖的房子。
那你这哥哥，妹妹都是啥情况，都结婚了吗？还是还在上学呢？你这老家的房子啥时候盖的？是给你的还是给你哥的？
吧嗒，猛吸一口烟的声音。
我哥还在上大学，妹妹还在上高中，家里的房子盖了三、四年了，是留给我结婚用的。
那你这在服装厂里，干了多少年了？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在服装厂干了五年多了，不过在现在这个厂里才干了一年多，一个月旺季算上加班能有个五、六千吧。
叔，我再给您点棵烟吧！
怎么样？我爸和你怎么讲的？都问你啥了？他有没有同意我俩的事？
你怎么不吱声，刚才我还在外面偷听呢，不过被我妈拉走了，我都没听清你们到底讲的什么，你快和我讲讲！
没讲啥，你爸问的怪多的，我也不知道你爸是同意还是没同意，不过你爸讲具体的事，一会吃饭的时候讲。
什么叫没讲啥，没讲啥，你们在屋里这么长时间，我让你买的烟和酒，拿给我爸了吗？
给了啊，两条中华还有两箱洋河，我都放桌上了。
叔，我再敬您一杯，您真是好酒量！
咕噜，大口喝酒的声音。
小杨啊，你跟婷桦的事，我下午和你婶也商议了一下。你呢，看模样也挺周正，个子也挺高，听婷桦讲你在厂里干活也挺好的，平时也不请假，也不和人家一起出去玩，还是怪上进的。
怎么讲呢，我姓姚的不喜欢玩虚的，就直接跟你讲了。
你这老家是山东的，离我们这太远了，还有你这家庭情况也怪难的。
哥哥，妹妹都在上学，还指望着你供着他们，家里面房子也盖了这么多年了。
你还这么一大家子都住一起，俺家闺女嫁过去，肯定是跟你去吃苦去了。
就是，小杨，你俩回来之前，我就听说你的情况了。我还问庄子里和婷桦，在一个厂里面打工的人，专门打听了，大家都讲你这人正派，上进，但是你家里面爸爸年龄大了，妈妈生病，还有哥哥妹妹上学，一大家子都指望你，你这负担太重了。
俺家闺女找婆家，不说什么大富大贵，那样的我们也高攀不起，最起码也要没有外债，家里负担轻的，不然这闺女嫁过去也是受罪。
你瞎插什么话，我正讲着呢，还有你讲这些有什么用，虚头巴脑的。小杨，我跟你直接说了，你要是能拿出十万块彩礼钱，你俩这事，我就没有意见。你要是拿不出来，你就明天一早赶火车回家，你俩趁早散了，我过完年也不会让婷桦再回那个厂里上班的。
这屋是婷桦哥的，他现在还在外面跑车，没回来，你今晚就睡这里吧，还有明天一大早你就坐车去火车站吧，现在是春运期间，估计票都难买，你去早点，赶最早的一班车。
啪，扇巴掌的声音。
你这丫头胆子还怪大的，不好好在厂里上班挣钱，还找对象，还一声不吭的把对象带回家过年，你真是翻了天了！
啪，扇巴掌的声音。
咚，撞墙的声音。
姓姚的，你可是又喝醉耍酒疯了，你有本事到外面使，你在家哄什么哄。
啪嚓，杯子摔碎的声音。
怎么滴，这个家我还说不算了，你娘俩都要造反了！
你一边去，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丫头都这么大，你还打她，你可能有点脸，我天天都替你臊的慌，你天天除了喝酒，你还会什么。
婷桦，你怎么又惹你爸了，你不知道他一喝酒就耍酒疯吗？你这个时候往他身边凑，不是找挨吗？我看看你脸上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红了一点，就是这个羽绒服被墙皮磨的都是灰，几百块钱买的呢，一点都不知道爱惜，明天洗衣机里搅一搅。
我的杯子呢，谁把我杯子拿走了，怎么滴，不让我喝了，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给我的杯子拿来。
给、给、给，给你的杯子，你有劲就使劲喝，喝死也没有人问。
婷桦你过来，妈有点事问问你。
咣当，关门的声音。
你哭什么哭，不就挨了几巴掌吗，有多疼，那脸上使劲揉一揉，印子就消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俺娘俩，你跟我讲实话。
你和那个小杨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俩有没有那个？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跟我要讲实话。
呜呜，抽泣的声音。
你哭什么哭，你这丫头就知道哭，有什么可委屈的，快点跟我讲。
我俩才处了三个多月，怎么可能发生那个事。
三个多月了，也不短了，那个小杨就这么老实？你可不要隐瞒，快跟我讲实话，我可跟你说，这不是弄着玩的，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哼哼，抽泣的声音。
我跟你讲了你怎么不信，我俩就牵过手，还有他亲过我的脸。
有时候厂里面放假的时候，他让我和他一起出去玩，我都是下午就回来了，他让我一起逛夜市，我也没去，有几次他想摸我，我没让他摸。
我就知道这个小杨不老实，还一起逛逛夜市，要么逛逛，就被骗你去宾馆了。
我可跟你讲，你还没结婚呢，你要不是个黄花大闺女，我脸都能丢尽。
我妈，你去劝劝我爸吧，我和小杨是真心相爱的，你就让他同意吧！他要这么多钱，谁能拿的起，不然就算我俩欠他的，等结婚后，我俩一起打工，省吃俭用的还他。
你这丫头可是傻，那是你爸要的彩礼，是结婚前男方拿给女方的，哪有什么结过婚再还的，结过婚谁还认账。
你别讲了，我不是没劝过你爸，要不是我劝他，还谈什么彩礼，今天下午就把人家小杨撵走了。
那十万也太多了，小杨哪来那么多钱，你跟我爸讲讲，五万行不行。
什么五万行不行，还带讲价的啊？你这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十万就十万，就是这个数，这小杨要是能拿出来，你俩的事我们就不反对，拿不出来，就趁早散了。
我不跟你讲了，你和我爸都是掉钱眼里的人。
是的，我跟你爸都是掉钱眼里了，你可知道现这庄子里面，说媳妇要多少彩礼，最少都是八万八，还要给头次见面礼，给女方买三金，这过年前，还要去给老丈人打大礼，新媳妇三天回门的时候，还要带回去压腰包的红包，里外里没有十几万，想都不要想。
你可知道你哥今天都二十六了，这年龄的，庄子里的，哪个没结婚，人家结婚早的，孩子都能跑了，你哥到现在连媳妇都说不上，你可知道，我跟你爸出去都嫌丢人！
趁着这过年，打工的小闺女都回来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托媒人给你哥多介绍几个，人家一听我们这家庭情况，还有你哥的岁数，都不愿意给介绍。
呜呜，啜泣的声音。
你可知道我多难，你爸不正干，天天就知道喝酒，喝完酒就耍酒疯，还天天出去惹事，这庄子里哪个不知道他姓姚的大名。他天天就那样了，我也不想管，我也管不住，就是耽误你哥娶媳妇，我天天一夜一夜，都愁的睡不着。
本来你带对象回来，我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再加上你俩都在一个厂里打工，我也比较放心。可是桦儿，咱家的情况你要了解啊，这一年到头，地里面的庄稼也卖不了几个钱，还都被你爸拿去喝酒了，地里的农活，你爸指望不上，都得靠我自己，我也只有农闲的时候，能到厂里面打点短工，那点钱，也就只能够平时的人情往顾。
这前年盖房子欠的账，还是指望你打工挣的钱，一点一点慢慢还。你可知道，前几天刚听讲你要回来，你二婶子就又来上门催债了，我都不好意思见她的面。
你可要多替你哥想想，这庄子里面年轻人去外面打工的，都腊月初头就回来过年了，现在这都快腊月二十，你哥还在外面跑车，就是指望着年前多挣点钱。
那个彩礼钱，真不是俺们狮子大开口啊，实在是现在都是这个行情，你以为是你妈我想要吗?
弄得我好像卖闺女的，实在是没办法啊，人家现在都是这个价，我要是不要这么多，你哥指望什么娶媳妇？再过两年，别说黄花大闺女了，就是找人家二婚的，人家都嫌你哥年龄大了。
咣当，人摔倒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肯定是你爸这个该死的，又喝醉了，还等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我的杯子呢？我还没喝够了，哪个拿走我的杯子了？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哪天你非要喝死。
哎哟，我的妈，你这个死人怎么这么重，婷桦，过来，给我搭把手，把你爸抬到屋里。
恍当，人被摔在床上的声音。
我天天就是一个老妈子，一天天的跟着屁股后面伺候着，我去把桌子收拾收拾，婷桦你上楼跟小杨讲讲，就说你爸妈不同意，让他明天赶火车回家吧，你俩就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