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参宿四的血色光芒浸透了整个夜空,仿佛宇宙被撕开了一道溃烂的伤口。青铜神树在能量风暴中震颤,三千年前的铸造纹路像血管一样鼓动,每一次震动都让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小满被锁在观测台的青铜枷锁里,皮肤下的星图纹路如同活过来的刺青,将猎户座的能量源源不断抽向天际——星际文旅的梭形战舰悬浮在城市上空,舰体上“高等文明资源管理局”的猩红徽章像一只冷笑的机械眼,能量传输管如同吸血蝙蝠的口器,深深扎入地球的大气层。
“倒计时三分钟。”Leon的机械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跳跃,胸口的仿生皮肤被能量流灼穿,露出底下刻着德文编码的钛合金骨架,“地球人应该感到荣幸,你们的母星即将成为星际高速公路的加油站。”他背后的战舰主炮开始充能,蓝白色的能量漩涡在炮口凝聚,对准了青铜神树顶端的小满。
我的后背紧贴着神树冰凉的纹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青铜钥匙在掌心发烫。七天前,她在病床上枯槁的手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度,指甲在我手腕抠出四道血痕:“地窖……第三块砖……泼在饕餮……”当时监护仪的尖啸盖过了遗言,此刻望着神树根部那枚狰狞的饕餮纹饰,我终于明白那是母亲最后的杀招。
“强子!接住!”
大刘的吼声裹着血腥味从二十米下的地面炸响。他顶着能量乱流抛上来个陶罐,爆炸头被电离空气烫成了焦黑的蒲公英。我凌空接住罐子,酸涩的菌香冲破封泥——正是母亲窖藏三十年的守坛菌母液,褐色液体里沉着几粒花椒,像凝固的星屑。克隆人士兵的激光束在青铜枝桠间织成死亡罗网,烧焦的树皮腾起青烟。我贴着三千年前的星图纹路攀爬,掌心被凸起的铸造痕磨得血肉模糊,血珠滴在饕餮纹上,竟被青铜贪婪地吸收。
“爸爸……”能量过载让小满的瞳孔泛起青铜色金属光泽,他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奶奶说……钥匙要插在树……”
酸菜西施的机械残躯突然从树干暗格弹出,仅剩的电子眼炸成烟花:“泼母液!就是现在!”
陶罐砸中饕餮纹的刹那,整棵青铜神树仿佛从沉睡中惊醒。树梢的太阳轮迸发出比参宿四更炽烈的光芒,能量洪流在空中急转弯,顺着青铜纹路倒灌进战舰炮口。Leon的机械身躯在逆流中扭曲成诡异的麻花状,仿生脸皮像融化的蜡烛般剥落,露出底下刻着“Made in Bavaria”的钛合金头骨。“这不科学……”他的电子喉管喷溅着火花,“你们连曲速引擎都没有……”
“但我们会腌泡菜。”我扯开被激光烧焦的衣领,锁骨上的泡菜铲刺青在能量流中发亮。神树根部突然裂开地缝,翡翠色的菌丝顺着战舰管线逆流而上——那是母亲三十年前亲手埋下的守坛菌,每一根菌丝都刻着川渝老祖宗的智慧密码。金属舱壁在菌群侵蚀下锈蚀成青铜色泡沫,克隆人士兵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他们的基因锁在古菌攻击下崩解,皮肤上冒出酸菜般的发酵气泡。
星际战舰在空中解体成千万块青铜流星,其中一块擦着博物馆穹顶砸向郊外荒山。冲击波掀翻陈列柜的瞬间,我仿佛看见1987年的母亲在星图中浮现——她抱着襁褓中的我跪在祭祀坑前,守坛菌母液从陶罐倾泻而下,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中化作漫天星斗。
硝烟弥漫的黎明撕开天幕时,小满在神树根部悠悠转醒。褪色的青铜纹路在他脖颈凝成羽毛状胎记,像只敛翅栖息的金乌鸟。王大爷抱着祖传泡菜坛给救援队发酸萝卜,每块萝卜都刻着微缩星图;张阿姨的智能假牙指挥扫地机器人军团,把战舰残骸拼成青铜鼎的形状,缺了条腿的机械熊猫残骸蹲在鼎耳上,电子眼偶尔闪烁红光。
“你母亲改写了菌群基因链。”酸菜西施的声音从熊猫残骸里传出,带着电流干扰的沙哑,“现在参宿四是全宇宙的清洁能源基站——顺便说,她在每个泡菜坛底都刻了星际导航图。”她顿了顿,半截机械臂突然指向南方,“南极冰层下的青铜柱……才是真正的钥匙孔。”
联合国直升机降落在龟裂的广场上,螺旋桨卷起的风掀开《川渝传统发酵食品考》的扉页。泛黄的纸页突然浮现金色星图,青铜神树最后的能量流在猎户座勾勒出航道,尽头闪烁着南极大陆的轮廓。特使的瞳孔倒映着燃烧的天空:“我们需要你主持星际非遗……”
“我要带小满去南极。”青铜钥匙在掌心震动,与极地传来的量子脉冲产生共鸣。七天前护士从母亲指缝抠出的冰晶,在试管中显露出清晰的纹路——那正是南极冰层下某根青铜柱的截面密码。
南极的暴风雪像无数把冰刀在切割视线。小满跪在冰面上,红外线笔绘出的星图与极光共舞,脖颈的金乌胎记在低温中泛着温暖的光晕。钻探机的激光切开万年冰层,冰晶在能量束中汽化成淡蓝色的雾。当青铜柱顶端的鱼鸟纹重见天日时,大刘的检测仪突然发出癫狂的蜂鸣。
“生命体征!冰层下面有活物!”
我们扑到探测屏幕前,三个身披青铜鳞甲的古蜀先民正相拥而眠。最年长者手中的玉琮发出脉冲,与我的青铜钥匙产生共振;少女模样的先民怀里抱着陶罐,封泥上刻着母亲惯用的三横三竖——那是“天地人”三才调和的泡菜秘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胸口的起伏频率,竟与参宿四的新脉冲完全同步。
“警告!菌群活性突破阈值……”酸菜西施残存的数据突然在通讯器炸响,“等等……他们在呼吸?!”
冰层深处传来悠长的铜铃声,与母亲腌泡菜时哼唱的川江号子完美契合。小满突然指着天空尖叫——猎户座新生的恒星阵列中,参宿四正以三短三长的频率闪烁。那是母亲教我的第一个秘方:三搓盐保脆,三片花椒添香,三个月的时光沉淀。
暴风雪突然静止了。青铜柱裂缝中渗出的翡翠色菌丝像活过来的藤蔓,温柔地缠住小满的手腕。在他胎记亮起的瞬间,冰封先民的睫毛忽然颤动,玉琮表面浮出句甲骨文:“三星堆守坛人林氏素云,拜启先祖……”
大刘的镜头突然捕捉到冰层下的阴影——那不是岩石的轮廓,而是更多青铜柱组成的庞大阵列,一直延伸到冰盖深处。酸菜西施的机械眼疯狂闪烁:“能量读数异常……这些青铜柱正在吸收地核热量……等等,南极冰盖在移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