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是我发小最小的弟弟,排行老五,乳名顺理成章地叫做小五。他小我十多岁,当年我去发小家串门玩耍时,也常常逗小五玩。
小五也的确讨人喜欢,纯真,质朴。不过,最讨人喜欢之处,还在于他继承了本家族最明显的遗传特征,两只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就像是黑夜中的灯泡,闪着喜人的光。他爸的绰号‘老灯”和“马眼”,就因眼睛奇大而来。及至成年,我求学在外过年返乡探亲时,常和小五结伴到山坡上砍松柏树枝,为的是在除夕点燃做辟邪之用,这是当地的风俗习惯,图个吉利和喜庆。
后来,我参加工作、成家,过年假期较短,砍松柏树枝的任务也交由日渐长大的侄子们去做,也就再没机会和小五一起去了,只是在每次见面之后,按照先前的约定,相互亲热地捶打一下,好似举行一个隆重的私人欢迎仪式。
再后来,母亲去世后父亲搬到村外的哥哥院子里居住,我回乡探亲时时间就凑,就很少回村里边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小五,但也从父亲和哥哥口里断断续续知道一些小五的情况,知道他后来结婚了,娶了邻县曲沃里村的一位离异女人,再详细的就不清楚了。
这次回乡本想还有机会再见到小五,但没想到晚饭后和哥哥唠嗑时,竟然得知了小五的死讯,让我感到很突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就留下妻女和老母撒手而去。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沉重,窗外的雾霾似乎更加浓重了,机动车经过的轰鸣声是那样的揪心刺耳。
小五的死因,竟然是狂犬病,真有点匪夷所思。被狗咬破后,就应马上到防疫部门去打狂犬疫苗,以防不测,这个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吧,但想不通的是,小五偏偏就没去打针,从而导致了悲剧的产生。
据哥哥说,小五犯病后,高烧不止,暴躁不安,狂叫乱跳,似狂犬疯狗,两个小伙子费好大劲都按不住,送到县医院后,虽经几番抢救,但最终回天乏术,终于不治。
至于小五是如何被狗咬伤的,只有小五本人知道,别人无从知晓,只能凭猜测,但主要有两种说法。说法之一是小五到邻村卖粉条时被狗咬了,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按照常理,狗的主人应该有责任和义务承担打狂犬疫苗的费用,不至于会引发后来丧命的悲剧;说法之二有点不敬,说是小五晚上到邻村偷狗时不小心被咬伤后,回到村里不敢言语和声张,没敢去防疫部门打针,对此我不敢全信,但也不敢全不信。
小五是怎么被狗咬的,并不重要,重要的被狗咬后为何不去打针。我猜测他不去打针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疏忽大意,侥幸心理作怪。村里被狗咬的人多了,也不是每个人都去打针,但别人都没事,也就以为自己也没事;二是经济原因,怕花钱。村里人挣钱不易,特别节俭,狂犬疫苗的费用高达三百元,又不能报销,舍不得花。
不管真实的原因是什么,但愚昧,舍命不舍钱,是导致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在此强烈呼吁有关部门在农村区域加大防疫知识的普及,加大养狗的管理力度,并将防疫费用纳入报销范围,避免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小五死啦,据说媳妇也改嫁了,留下未成年的女儿跟着奶奶艰难度日,就等着找个好婆家早点嫁人了。
小五生前辛勤劳作,节衣缩食,留有一定积蓄,而且还买了一辆小面包车。积蓄是留下啦还是被媳妇带走了,这不得而知,但小面包车被媳妇与前夫的儿子开走了,却是真的。
唉,可怜可悲的小五,我苦命的小兄弟!因为你的愚昧,为了节省三百元的狂犬疫苗费用,你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你所有的积蓄,将痛苦和悲伤,艰辛与悲切,留给了女儿,留给了老母。
天堂里没有狂犬,更没有狂犬病,小五兄弟,愿你在那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