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归乡的动车上,耳边满是乡音,我却不自觉念起背后的香港来。
这八日,从重庆到香港,再往浙江去,跨越大半个中国。每次旅行,飞机动车,一日千里,身体已在万里之外,思维却仍在刚刚告别的城市里逗留不去。这种思维的滞后性每每都会牵扯出一丝丝情绪,萦绕在周身气氛中,往往需要好几天方散去。
七天,足以习惯一座城市,熟悉一群人,记住一条两点一线的路,足以让一位归家的旅客在途中为它凑出一篇文章来。
从未知到初见
同香港的初次见面,其实被我生生推迟了四年。四年前的我乏味又无趣,因为高考失利拒绝了访港的机会,竟也从未感到遗憾。不关心他人,不关心世界,更不关心那个远方灯红酒绿的城市有着怎样的生活,好奇心如同死灰。说起香港,除了「一国两制」,「自由言论」,「英国殖民」,「购物天堂」之外,也描绘不出什么画面,更提不出什么期望。可四年之后,在确定行程那一刻,那一小块平面地图上的面积突然变得立体起来。
我常常以为,语言用来形容「情感」太过贫乏,所以常常需要音画添补;音画的辅助也难免有所偏差,加上主体渲染,如何都比不上亲身体验;短期的亲身体验又极需时运,他人赞不绝口的风景碰上阴雨连绵也会背负「无趣」的骂名。
换句话说,旅人感受一座城市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融入生活。
坐最挤的地铁,逛最热闹的街,熬最晚的夜,学几句地道的方言。美景自然是要看的,但无论是维多利亚港还是外滩的夜景,都不是城市全部的魅力。拥挤人潮中从不闻谩骂,扶梯右立左行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红绿灯有声以照顾盲人,如画作或乐曲,这些细节虽微,却能改变整部作品的色调和印象。香港,就是这样一座细节让人感到舒服的城市。
急行中的暂驻
作为一座「国际都市」,香港的生活节奏自然飞快,在路上走着走着步子不自觉就被身边匆匆的行人带成了小跑。但无论步伐多快,眼神总能找到片刻的暂驻。港城中最平常却也最美的风景,大概是林立高楼中的古树吧。人行道旁株株遮天,枝条壮硕,向上虬龙般生长着,钢铁水泥玻璃和绿意竟出奇和谐,并没有蓄意绿化、要铸得四四方方的死板,让人看着心生欢喜。
而七天中最美的瞬间,并非那晚在维多利亚港的星光大道上,避开熙攘游客寻找自拍的最佳角度,也不是在中银大厦四十三楼鸟瞰港城,而是遇上晴天,趴在轮渡窗上晒太阳吹海风。眯起眼i睛看海水蓝蓝地涌着泛起白色泡沫,两岸高楼玻璃熠熠地闪着,耳边是轮渡突突的马达声和波浪懒懒的拍打声,清新空气混着暖暖的阳光,除了怡人还是怡人。那一刻,我是在真真切切地拥抱港城。
港城的作息常让人忘记时间。港城的作息常让人忘记时间。十点的大街依然人潮涌动,霓虹闪烁,似不夜城尽是狂欢,无暇忧虑。早睡的时候,大约零点关上灯,对面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而我侧躺在床上像对着星星一般,数着入睡。
这七日,着实如梦一场。似乎我从未去过香港,从未遇见这样一群人,而是生来就知道这座城,认识这些家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