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做过好几个行业,在我记忆中干的最久的便是“牛贩子”。
爷爷与奶奶共育有两儿三女,在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爷爷是村里的老书记,官听着挺牛逼的,那时我应该还未出生,或者我还小,不清楚书记具体是啥官,自我有记忆起,爷爷已经不当官了,爷爷是个清廉的官。“老书记”一直是村里晚辈们对他的尊称。
①爷爷“贩牛”
爷爷退位后,还做过屠夫,杀猪的,干了多久,怎么没干了,我真是不清楚,这肯定有故事,哎呀,早知道多问问了,嘿……
我读小学起,爷爷就干起了牛贩子这个行当,为了养家糊口罢。
牛贩子不是说把别人家的牛偷去卖了,而是早早地去镇上市集买牛,买那种有潜力的,正在长身体的小牛儿。买回家,爷爷得每天去放牛,找个青青田野,宽阔的山间,把牛养的壮壮地,长个儿了,可以耕田了,再牵出去卖,有时行情不好,只能包本,牛也很贵,一年能贩一头也属不易了。
这让我记起了一件囧事,读小学时,有一回,爷爷把牛交给我赶,我把牛放到山上一个草坪,牛儿也很听话,我就和小伙伴去砍了点柴,从小我真没干过什么苦力活,不像其他小伙伴们,个个能手,砍的柴又好又干,麻利的很,我连个捆柴的藤也找不到,找到了也捆不紧实。
赶牛回家的途中,牛儿居然跟着别人家的牛私奔了,我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捆柴的藤也松了,柴掉了一地,心里一急,一屁股坐地上大哭了起来,毫无形象,被要去山上砍柴的婶婶们挽救,她们帮我捆好了柴,我慢吞吞地回了家,爷爷没有骂我,父母外出打工,爷爷奶奶从未打过凶过我,晚上爷爷去别人家牛栏赶出了那个重色的自家的牛儿。
②爷爷的好朋友 老朋友
跟爷爷志同道合的还有另一位爷爷,这位爷爷他姓什么,住哪里,我已不记得,两位爷爷经常一起出去买牛,在贩牛界也是元老级人物了吧。
这位爷爷左手残疾,他的左手整个手掌是没有的,我没问爷爷,爷爷也没有说是怎么没的。每次来我家,碰上家里有什么菜就吃什么菜,很随意。这位爷爷是左撇子,吃饭时,爷爷总会细心地用绳子绑着一个小勺子再系到这位爷爷手上,两老说说笑笑地,喝着小酒,谈谈牛业行情,说说其他,饭后抽支老式卷烟,烟雾升起,他们继续聊着。
从不见他们脸上有阴霾,有焦虑,今日早早地去锄土耕田赶牛,明日亦如此,平淡如水,就是生活。
③爷爷的副业
爷爷懂“施法”,谁吃鱼不小心喉咙卡了鱼刺,有些会来找爷爷“施发”营救,怎么个施呢?
先拿个菜碗舀一碗清水,拿两根筷子,准备就绪,爷爷端着碗会独自走到一边,嘴里念着咒语,这个咒语是关键,除了学过的没人知道念些什么,再把这碗水给卡了鱼刺的人一咕噜喝下去,鱼刺真的就着水下去了,我亲眼所见,神奇也邪门吧,可能真的有神仙,呵呵。被救的人会主动买包烟或给个几块钱给爷爷作为谢礼,这也是一点点收入。
4年前,爷爷问谁想学,我说我想学,爷爷说,“学这个每月初一、十五得吃素,还得一辈子戒狗肉、羊肉等,每天得默念一些经文。”我一听,就打了退堂鼓,不了了之了,汗颜!
④爷爷是和事佬
“老书记,老书记,谁谁又争嘴了,快帮个忙劝劝。”村子里,有人打架,发生矛盾,总会有人来喊上爷爷去调和,爷爷话的讲的温和,有理,人家也会听。我那时应该跟去听听,学习学习,到今也不知道,爷爷是如何调解的。
爷爷出生贫穷,穷人家的孩子卖苦力,去山上砍一担两担好柴挑到富人家去换一升米回来养家。因为苦过,知道粮食不易,有饭粒掉到桌子上,爷爷也会捡起吃掉,剩饭剩菜没有扔过,也会教导我们不要浪费。
爷爷60多岁时,耳聋了,跟他说话要用吼的,爷爷自己也很苦恼,也因为自小吃不饱,一直有胃病,跟了他几十年,也痛了几十年,2015年年初被诊断出胃癌晚期,刚开始还能吃一小碗米饭,后来粒米不能进,骨瘦如柴(不多说了,眼泪已经在打转),在医院刚过了80大寿,6月仙逝了。
很心疼,很愧疚,在外打工的我很少回去陪陪他,看看他。
希望天堂没有病痛,像人间一样有伴陪他下喜欢的石子棋。
忆起读书回家,爷爷炒好菜总会问我,“好吃吗”
“好吃,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