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乡村生活累并快乐着,其中摘茶籽、晒茶籽、选茶籽、榨茶油等繁杂农活,会让人不由得感叹那一滴滴山茶油的诞生似乎没那么容易,那一幕幕坚辛劳作的画面又历历在目了。
采摘茶籽真是个辛苦活,不但要爬到树上去摘那一颗颗圆滚的果实,还得一筐又一筐地从山上挑下来。只见母亲胸前挂着个破布兜,艰难地爬到树干上,时而两条腿吊着去摘,时而像踩高跷似的站立着摘,时而匍匐在树枝间去摘......总之,每个姿势都让人看得心惊胆跳,生怕她摔下来。
幸好还有哥哥姐姐们帮忙,可那一树又一树的山茶籽好像总也采摘不完。碰到下雨天后,钻在树丛里的他们还弄得一身湿漉漉的,连头发丝都能拧出水,秋天的凉意直往心尖里窜,但干活的热气又在不断地烘干着湿衣物,全身就像一蒸锅在冒气,顿感浑身不舒服。踩在光溜溜的树干上还打滑,滑稽得像在树上滑冰呢,稍不小心就会溜下去。
碰到雨后天晴时更让人难受,一股湿热气直往身上灌,树木密集地真让人有种闷热的窒息感。本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可又得“抢工”,趁着没下雨多采摘些,担心连续的雨天让成熟的山茶籽沤烂在树上。还有那长时间弯腰的姿势,简直让年轻人都有些受不了。每次晚回家后,没几个不是扶着腰走路的。
每到采山茶籽的时候,简直就是家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经常还把午饭带到山上将就着吃,那片山茶树便成了家人的临时驻扎地,他们不停采摘着,心想着那黄橙橙的山茶油才是他们的动力吧。
晒山茶籽也是累人的活,那一筐又一筐才从树上采摘下来的茶籽水分很多,得靠秋阳一点一滴地晒干。可这活儿还得看天的脸色,天一不愉快就得落点伤心雨,趁着雨点还未到之前,家人们得手忙脚乱地抢收茶籽,有时来不及了还得淋个落汤鸡,似乎人淋湿了无所谓,倒心疼那些茶籽,生怕它们发霉,哎!真是果比人还精贵呀,谁叫它们能炸出“黄金油”呢。
那段时间,多希望去犒劳下老天爷,让他天天都有张笑脸相迎,那一颗颗山茶籽也会暴热得忍不住脱去遮羞衣,咧着嘴儿如绽开的花儿,里面的茶籽仁自然也干干爽爽地来见主人,主人自会回报开心的笑容,也如菊花般绽放,簇在一起宛如山花花开。
选茶籽就是人工将茶籽壳与茶籽仁分离。这项活儿也磨人呀,那层坚硬的壳可没那么容易剥开,时常勒得手指出泡,可出泡了还得继续剥,继续选,因为得赶着去榨油,年前的多种年货还等着新茶油炸呢。
我们全家经常“赶工”,也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才把那堆成山的茶籽挑选完。期间,最值得欣慰的是穿插爷爷讲故事或猜谜语的环节,爷爷慢悠悠地讲呀讲,我们边听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那精彩的故事情节似乎让我们忘了已经很晚了,那有趣的谜语似乎让我们的双手都没那么痛了,剥得也更利索了,看着眼前一小堆一小堆茶籽被慢慢干掉,那种成就感也驱散了我们的疲劳,特别是想到面前的宝贝可以去炸美味的年货时,那股干劲又立马上来了,可怜的手指却渗出了血丝,伤口一天比一天深,直至全部剥完才有愈合的机会,那山茶油的代价怎么就那么大呢。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将一担担山茶仁挑到镇上去榨油,碰到人多时还得排很久的队,有时半夜三更才摸黑挑着精贵的山茶油回来,幸好没被摔掉,否则真要命呢。看着那一桶又一桶如泛着黄金般光泽的山茶油安安稳稳地座落在家里某个角落时,大人们似乎也才安心下来。近一个多月的艰辛劳作终于有了回报,一年的家用油总算解决了,同时也是那个物资贫乏年代里难得的安全感与幸福感。现在回味着那股野山茶油味还是那么香喷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