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点就醒了,很困,可是再也睡不着了。倾诉的欲望如此强烈,即便在觉察小组不交作业的日子,我也必须要一吐为快。所以,还是起来写吧。
夜里照旧不断有梦,纷乱思维无法停止。但是醒来,却没有任何记忆,我感觉到自己平稳的状态,和内心的波澜起伏。是的,其实内心真的无法做不到安然不动。
昨晚陪妞妞睡觉,她说,妈妈,我要枕着你的腿睡,我说,好吧。感觉几秒中,孩子就入睡了。我静坐在屋子里,整理自己的思绪,那种悲哀的情绪一直在的,只是悲哀,没有愤怒,也不再有委屈。回到卧室,老公已经躺下了,在看书,我靠过去,心里在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不让自己成为妈妈的样子。我感觉到自己后腰冰冷,我说,你靠过来,老公默默地挪动身体靠过来。老公不会拒绝,他永远不会拒绝我的依靠,老公也明白我的感受,即便没有说什么。正如,我在看到孩子,我一定要看着孩子,我要体会孩子的感受。人与人之间,感受对方,才可能有真正的交流。哪怕从现在开始,那也不晚。
妹妹说,你知道一走了之是什么样吗?只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她又一次成为了妈妈愤怒的替罪羊。妈妈的愤怒一定要发泄的,这是妹妹的话。我想象妹妹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小的还发着烧。妹妹憔悴无比。而妈妈,开始她的指责,她总能够撮到你的痛处,在你的愤怒抓狂里,体会到胜利,老爹也一定会适时加入,说你不孝顺。你能够如何呢?反驳吗?吵架吗?崩溃吗?似乎了解到于事无补,了解到自己要理性,是作为孩子的我们必须要做到的,而父母,只要发泄,只要表达,就可以了。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感受,而孩子的感受,从来不重要,从来不重要。妹妹说,你逃走,是最好的办法。真的这样吗?
回想我们回去经历的。看到孩子,在妹妹家开心的玩,她说,我不回老娘家。我思索片刻就同意了。几乎没有交流,我就理解了孩子的感受,我敢于不在意父母的礼数,可能与自己并不在父母身边有关吧。孩子瞬间轻松,而我和老公,必须去面对父母。
孩子没随我们回来,看到了妈妈的失望,但是我做出很自然无所谓的样子。妈妈一下子无话可说,毕竟是孩子啊。但是没过几分钟,父亲作为代言人说话了:教育孩子,先教做人。意即:孩子说不回来你们就纵容,你们考虑了老人的心理吗?你们不怕妈妈生气吗?你们懂得尊重吗?你们眼里有父母吗?但是这些话不说,只说做人。因为我太想做一个让父母认可的人吧,我的教育孩子,也太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可是你不管做得怎样,都无法满足父母的标准,真的无法满足的。我看到自己想要奋起反击的劲头就那么一下,然后熄灭了。我没有回应,父亲可能顾虑到一旁沉默的老公,毕竟老公很久没回,这个话题就冷下来了。
然后吃饭,照旧是费了心做出的家乡特色,有些沉闷的氛围,我没有故作轻松,所以反而很自然,吃了很多,然后休息。饭间也有交流,但是都是浅浅的,尽量不涉及孩子的,以前孩子是缓冲剂,但现在,孩子不肯过来充当这样的角色。
午休之后要出发了。妈妈说,就这样就走了?肯定不舍吧。妈妈总是不舍的。但是贯穿始终的妈妈对于孩子的情绪我们根本不敢提,我们的回避让彼此小心翼翼,何必久留呢?
妈妈说,我跟你们去超市。因为上午说要去买点特色食品。我说好吧。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点什么,去了超市,妈妈尽心的引导,帮忙选择,并且说,你看,我不来,你们知道去哪里吗?我心说,可能不知道,可是我们会轻松很多啊。我们对自己的情绪沉默,可是妈妈不沉默,我明白了自己的含沙射影从哪里习得。我不能共情,因为我一定会有受伤感。电光火石间,我说,看你像贵妇人,妈妈感情僵硬,但很快脸上露出笑容,总是这样的,对于称赞,妈妈没有免疫力。
买完东西,我说,你怎么回去?妈妈说,我要跟你们去。原来妈妈出来的目的在这里。对一个六岁半的孩子,妈妈的做法是,你不来,我去看你,虽然分别不到一天,可是,我一定要送你。孩子哪里懂。照例看到妈妈就躲了。妈妈捉住问,你不理我了吗?你打算不吭声就回去吗?孩子继续沉默,但是孩子没有沉重感。良久,还是跟妈妈很有距离的说点什么。下楼来,看着妈妈落寞的身姿,很想制造一点轻松,但是真的无力。于是故作无事的告别离开。孩子不肯跟老娘说再见。可是跟她说,把这个东西给老娘去吧,她还是去了。也不知道她俩在那里交流了什么。然后,没有等我们的车子发动,妈妈上楼了。
老公又有一周多没见孩子了,上车很自然的跟孩子说起她上学的事。似乎随着车子的发动,我们已经回到只属于我们三人的世界。孩子天生的幽默感逗得我俩忍俊不禁,我发现,根本不存在我要怎样努力接纳孩子的问题。一个事情,总有两面。一个孩子,更是如此。作为大人,我们可以努力压制自己不让别人看到不喜欢的一面,难道孩子也要如此?
又一次想起来“顺势而为”这个词,而想要做到,就必须看到,看不到,不想看,只按照自己心里的样子规划别人,那只有自己品尝失败的滋味。任何人都必须接受自己的选择所承担的责任,而不是由别人承担。儿女,也不能承担那些,只有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