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理智的年代里,我们缺少了点狂热。在这个狂热的年代里,我们缺少了些理智。所有人都忙着奔跑,却忽视了时光的流淌。我们就这样在追寻之中失去了一切。他们都说神创造了这个世界,然而神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正确的道路,反而让我们不断踏错,在一遍遍互相残杀后才记起彼此是人,才恍然大悟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如果有,那么他足够冷血。冷眼旁观人类慢慢获得智力,并获得缺陷。在成为人的时候忘记自己是人。人类集体患了一场遗忘症,他们只是想拥有不断地快乐,巨大的快乐,这种追寻的狂热让他们遗忘掉过去的伤痛,忘记现有的忧虑,忘记未来的恐慌,只想快乐,只想在虚假中获得短暂的快感。这种快感如手淫般,直冲脑端,在达到天堂的瞬间又丧失掉一切,此后的空荡荡如压抑般的鬼神直抓住我们的灵魂。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似乎看到自己颓废又空洞的模样,似乎看到自己被世界抛弃的模样,似乎看到梦里陷入梦靥的模样。我们在挣扎中沉睡着,在沉睡中一次次死去。
我此刻感受到某种死亡的气息,或者说是某种腐朽的气息。这种气息仿佛自我出生就伴随着我,在某个年少时的黄昏悄然降临,在某个蒙蒙亮的清晨迅速激醒了我,在某个大笑的瞬间夹杂的巨大忧郁,在某个失眠的夜里飘来的恐怖片段。这种气息,仿佛是我的一体,如一个幽灵,紧紧抓着我,总在我人生走的像模像样时突然绊我一脚,让我惊呼这世界的裂缝与黑液,让我感受到呼吸里的狂哭。
我们在拼命的哭泣里想寻找快乐,在狂烈的快乐里寻找幻觉。我们在幻觉里体验着哭泣,泪流满面的喘息,喘息里的断气。事实上,人都是自毁动物。在人世间兜兜转转,寻找毁灭自己的那个人,纠缠一生,互相毁灭到支离破碎。在人世间里过的太惨,于是寻找一个毁灭者,让自己更加惨绝人寰。我们在自毁里创造一个新生命,在自己行将枯木的时候,新生命被透明的幽灵缠绕,你死亡的那日,新生命开始了自毁之路。
你将过错延续到我身上,你将疾病传染到我身上,你在这个世界上忍受着无端的恐慌,我在这世上寻找着安身立命。当你死后,你的恐惧会嫁接到我命里,因为我即将要走你以往要走的道路,要在这无常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家园。你让我有了家园观,但却无能为力给我一个家,从那以后我一直渴望回归,渴望在云里甜甜的睡一觉,渴望在棉花糖里被轻轻安抚,渴望在阳光下长眠不起,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渴望着。
我不想一个人醒着,因为这夜太黑,黑的似乎能让我看透自己被反复折磨的心正在变白僵硬,这夜又太长,长的让我足够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一个人醒着,让我想死起沧海桑田,生离死别。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未来,未来的过去,让我想起在我未出生时的归属以及自己出生后的流离失所,让我想起自己是条命,以及这条命的独生。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活着,没有人像我一样笑着,没有人像我一样想着,没有人像我一样。没有第二个我,我只有我。当我想起这个世界是由无数个异类人组成时,我轰然一痛。从生至死,我都要在异类人里寻求自己的命,无端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