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禹贡》:“峄阳弧桐,泗滨浮磬。”《后汉书·郡国志》:“鲁国,古奄国。”2007年之前,为确定古奄国域内即今山东省泗水县泉林镇驸马井村西的响马石(俗称)是否是峄山附近的泗滨浮磬石时,笔者曾对泗水上游沿岸不同质地的泗滨浮磬石做了较长时间的考察。(宋)罗泌《路史》:“伏羲尝草制砭,以治民疾。”《华原磬》诗序:“天宝中,始废泗滨磬,用华原石代之。”因砭具有‘闻、拊、射’的特性,故可间接证实上古时期的砭石应是泗滨浮磬石材中的品种之一。2008年年底,告知被当地奇石收藏爱好者称之为“富贵红”的石头,也是泗滨浮磬石的一种,可用来制做砭具,其后泗水红砭石这一珍贵的砭石品种逐渐得以开发,笔者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有据的。
《帝王世纪》:“太昊帝庖牺氏…帝出乎震,未有所因,故位在东方主春,象日之明,是称太昊。”《太平御览》七八引《诗含神雾》:“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牺。”《路史·太昊纪》:“伏羲母华胥居于华胥之渚,尝暨叔匿翔于渚之汾,巨迹出焉,华胥决履以铨之,意有新动,因生伏羲”。相关文献中的“伏羲、宓牺、包羲、太昊”指的是同一个人,华胥是伏羲之母,伏羲的故里应在华胥所踏雷泽附近的一带求证。唐兰先生在《大汶口文化讨论文集》中认为太昊氏即伏羲是大汶口文化中期人,重点活动于以大汶口遗址为中心的汶泗流域;王献唐先生在《炎黄氏族文化考·起于渔业时期者》中考证伏羲氏的家乡华胥国位于今山东省泗水县大黄沟乡的华村遗址中[1]。华胥国遗址位于雷泽湖西北约8公里处,与大汶口遗址东西相距不超60公里,从该遗址出土的夹砂红陶、彩绘红陶、黑色蛋壳陶等陶器残片来看,华胥国遗址应含有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及商周时期的文化遗存(见图片1)。文献中伏羲和女娲互为帝者的情况,说明它们生活在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度的交替期,可与大汶口文化的中晚期相对应。泗水尹家城、柘沟,泰安大汶口,新泰抬头寺,兖州王因,曲阜西夏侯,平邑谭上寨等一大批与华胥国文化内涵相同古遗址的存在[2],证实那个时期汶泗流域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之一。
《尚书序》:“古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藉生焉。”《易·系辞下》:“伏羲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泗水民间故事《伏羲画卦》中讲到,华胥国西十余公里处的星村镇赵家岭村西八卜岭上的古代方坛曾是伏羲画八卦的地方[3]。赵家岭村西康熙四十八年重修的八角庙,1958年大炼钢铁时被拆除,八角庙遗址及北区地面有夏商时期的陶片标本裸露,是否含有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遗迹还需进一步的考古探明。八卜岭北边的于家馆遗址区含有大汶口、龙山和夏商时期的遗迹,“八卜岭”、“八角庙”名称的来历,都应与八卦密切相关的,八卜岭周围于家馆遗址和赵家岭八角庙遗址的存在,可间接佐证伏羲在八卜岭上画卦的故事应该是有所依据的。伏羲制砭之地,应距其母所踏雷泽及伏羲画卦之地不会很远。
汶泗流域民间流散的文化件中,可见到部分新石器时期的青灰色和黄色砭石钺,也偶见紫红色的砭石箭头、锥、刮削器等,但它们的准确出土地点已很难调查清楚了。有几件是有准确出土地点的,如华胥国遗址南约4公里处大辛庄遗址曾有龙山文化时期黄色的砭石刮痧器出土;华胥国遗址南约15公里处西故安遗址有岳石文化时期黄色兼黑色小斑纹的砭石具出土;在曲阜古玩城见到一件龙山文化时期红色兼小黑斑的砭石手术刀,其出土地点也应在曲阜境内或与其邻近的几个县市内(见图片2)。这几件砭石文化件的发现,已说明华胥国附近的古代先民有使用砭具的历史。
对伏羲制砭的真实性,除参考华胥国遗址附近出土的砭石文化件外,还需结合华胥国遗址中的相关文化遗存来证明,才能得到砭石文化研究好爱者的共识。1959年修建华村水库时华胥国遗址被深水淹没,其后只能在十分干旱的年景有一部分遗址露出水面,当地民众便在遗址上临时种起庄稼来,因平整田地在田埂上逐渐堆集了许多紫红、红黄相间和黄色的小块砭石原料和其它的普通石块(见图片3),被当地村民称为南台子的这片遗址区(即华胥国旧址),明清时已无人居住,多方打探这几种砭石石材是何时被弄来的,亦无人知晓。华胥国所在的泗水上游北岸及周边数十公里之内与之文化遗存相同的遗址,如:泗水演马坡、蒋家村、天齐庙、于家馆,泰安大汶口、乔沟,平邑颛臾、后埠崖,新泰嶅阳等等,均无上述几种砭石原料的存在[4],华胥国遗址却存在很多,这应该是某种文化现象在华胥国遗址中的一个侧面反映。
汶泗流域山区里的民众,从古至今垒墙砌院用的都是以产量大的青灰色石灰岩或不同质地的花岗岩,红、黄砭石石材出产地泗水上游南岸的空桑之域亦有个别农户用砭石原石来垒墙的。华胥国所在的泗水上游北岸的山区,也包括雷泽湖东北处的泗水支流洙水沿岸,很少出产紫红、红黄相间和黄色的砭石原材料,从东汉无佳石直到2009年秋,泗水出产的红或黄色砭石才得以正式重新开发,华胥国遗址的砭石原材只能取材于泗水南岸的空桑之域。原生态的砭石原材多呈长条形片岩状分布,红砭石原料多数夹生在黄砭石的上下层中间,泗水上游南岸的空桑之域至今还遗留几处被开采后的老砭石坑(见图片4),其开采年代虽然不能确定,但可以证实泗水县的古代先人曾有过开采砭石的经历。
唐代天宝年间废泗滨磬之前,古代宫廷用的乐石一直是泗滨浮磬,古代砭石是泗滨浮磬石材中的小型种类,草和砭均是山区中的特产,伏羲尝草制砭之地应位于出产泗滨浮磬石材的山区。伏羲未成年之前,应随其母主要活动华胥国和雷泽湖一带;伏羲成年后在泗水县星村镇赵家岭村西八卜岭上画卦的传闻,间接证实伏羲成年后依然活动于华胥国及其周边的区域。因华胥国附近几处遗址出土的砭石文化件与华胥国遗址中砭石原料的石质、呈色是相同的,这便间接证明华胥国的古代先人曾有过制砭的历史。华胥国遗址中的砭石原料块头都不很大,在铁质采石工具产生之前只能用来加工相应的砭具,该遗址不经正式发掘发现砭石文化件的可能性会很小,但其中的文化内涵却可推至大汶口文化时期,故不排除该遗址中的一部分小块砭石原料是伏羲制砭遗留物的可能。
历史上,随着不同朝代政权的更替和政治文化中心的不断易地,至东汉时期已无法寻找到伏羲制砭所用的原材料是很自然的事请,同样,通过史学和考古学的结合,伏羲制砭原材料在伏羲氏家乡能够被重新发现也是合情顺理的。依据《素问·异法方宜论》中“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的记载,可知砭石出产于我国的东方之域,结合华胥国遗址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文化内涵分析,可证伏羲氏家乡即今山东省泗水县开发的以红或玄黄为主色调的砭石具是有一定历史渊源的。(韩雲山)
注释:
[1]参见王献唐《炎黄氏族文化考》,齐鲁书社1985年版。
[2]参见汶泗流域相关县市志及考古资料。
[3]《泗水民间故事选》冯灵恩著,2008年曲师大印刷厂印刷。
[4] 参见《泰安地区文物概况》、《平邑文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