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目中,史铁生这位轮椅上的作家,是可以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比肩的。在我刚刚成年时,他的成名作、短篇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曾经给我带来过巨大的心灵震撼。小说中,史铁生娓娓叙来,以平实、浪漫而又深情的笔调,描绘了一幅令人难忘的插队生活的画卷,并从清平湾这片古老而贫瘠的土地中,发掘出了整个民族生存的底蕴。这是一篇知青文学的经典之作,至今读来,依然回味无穷,发人深省。
很喜欢史铁生作品的一个代表性选本《命若琴弦》。这个选本精选了史铁生优秀的小说、散文及随笔作品16篇。其中,小说《命若琴弦》、《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散文《我与地坛》、《我的梦想》、《病隙碎笔》(节选)等重要篇什堪称是百读不倦的经典名篇。
史铁生,这位因瘫痪而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的作家,这位因患尿毒症而不得不以透析维持生命的作家,他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 他的作品风格清新质朴,意蕴深沉,哲理韵味极为浓郁,呈现出与众不同的哲学色彩,闪耀着哲思的光芒。
2010年12月31日,他因病去世前曾这样自嘲,“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 两句话,十个字,这句幽默的沉甸甸的自我调侃,一语道尽了他残病交加的苦难人生,也一笔刻画了他与命运不屈抗争的硬汉形象,为我们树立了“自尊、 自信、 自强 、自立”的不朽精神丰碑。
《命若琴弦》这本书的核心作品,毫无疑问是开卷之作——《命若琴弦》。这是一篇寓言式的小说,讲述了一个一个抗争荒诞以获取生存意义的寓言故事,故事告诉我们:人必须怀有支撑着自己生存下去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一种支撑生存的信仰,这种信仰是什么?史铁生在《我的梦想》一文中一语道破:梦想!——“因为人活着必要有一个最美的梦想。”
一对盲人师徒带着三弦琴走村串寨说书为生。
老瞎子的师傅临终前告诉刚二十岁的徒弟:“必须等你弹断一千根琴弦后,才可以从琴槽中取出复明药方,然后抓药、吃药,睁眼看到精彩的世界。记得,到弹断一千根,我没弹够,我记成了八百根……”
终于,他弹断了一千根弦!当他满怀期待和欣喜迫不及待地去抓药时,才得知,那个所谓复明的药方竟然只是一张无字的白纸!太残酷了,七十余年的梦想居然是一场空!
起而崩溃,继而绝望!然而,痛定思痛之后,他却苦苦悟出了一个道理——梦想,即便它是虚设的,可心底必须要有,就像那子虚乌有的复明药方。说到底,一个弹三弦说书的瞎子,他的生命、他的梦想其实就在这琴弦上!
死前,他反复叮嘱年轻的徒弟,“孩子,弹你的琴弦,一根一根尽力地弹吧,记得,得弹断一千二百根,我没弹够,我记成了一千……”
“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而这个必须拉紧弹好的琴弦,就是梦想!
心中有梦想,才能坚强地活着,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才能在黑暗中看到人生的光芒。我们即使失去一切,也必须永远留住梦想,并把梦想作为信仰。有梦想,一切才有希望,奇迹的花朵才会绽放。
因为梦想,小瞎子必将坚韧地活下去,继续在村村寨寨中弹琴说书,继续苦苦寻找希望的彼岸;
因为梦想,瞎子阿炳谱出了其传世经典《二泉映月》 ;
因为梦想,乐圣贝多芬46岁失聪后扼住命运的咽喉,仍以巨人般的毅力完成了音乐巨作《第九交响曲》 ;
因为梦想,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失明之后终于写出了激励几代人的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
因为梦想,身受宫刑的司马迁写出了煌煌史学巨著,无韵之离骚——《史记》 ;
还是因为梦想,美国人海伦.凯勒,这样一位出生19个月就因病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说话能力的又盲又聋又哑的重度残障者,却创造了人生的奇迹,成为一名影响世界的女作家和教育家……
人们常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前提是你心中有信念和梦想,并执着地为之奋斗终身。
《命若琴弦》这本书,在我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史铁生的一本“梦想之书”,他借此书表达梦想,寄托梦想,也以此书告诉世人——梦想的意义,梦想的力量,而这正是当下“中国梦”语境下我们最需要的精神之钙,恰如美国黑人诗人朗斯顿.休斯在《梦想》一诗中所说的那样:
紧紧抓住梦想,
梦想若是消亡
人生就如断翅的鸟儿
再也不能飞翔
紧紧抓住梦想,
梦想若是消亡
人生就象贫瘠的荒野,
雪覆冰封,万物不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