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父亲,我一直在质疑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六岁那年就让我跪下,给我写了一幅字让我接过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果我敢反驳你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我当时只想跟小伙伴一起打弹珠,而不是参加这种无聊的仪式。因为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读书那么重要。
凭什么你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我的兴趣也许是做个乒乓球运动员,也许是乐队里的一个二胡手,也许是一个大车司机。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实。现实里我不敢忤逆你。我只能按照你给我设计的路走下去,就像上课的一样,哪怕混,也要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听他上的每一节课。
我有过很多梦想,小学喜欢打乒乓球和乐器,初中喜欢拳脚功夫,我做过最傻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是拿我要去少林寺练武这件事情去征求你的意见。
我要练武!
我要像李小龙、成龙那样当武打明星!
我要做个大车司机!
我要做个流浪歌手!
但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你的设计重要,爷爷小学,你高中,所以我必须上大学。
为什么总要拿第一名?事实上我也很少拿第一名。
“应该”这个词或许是我这个年龄的孩子必须遵守的准则。回家以后应该先写作业,写完作业再做练习;同学都上补习班了所以我也应该上补习班(虽然我都是逃课出去玩);我不应该跟女生走得太近,即使是很喜欢的女生也不可以(事实上我逃课的时候都是跟女生一起出去玩);我除了文化课以外不应该有其他爱好,因为那是不务正业。
连我当时最喜欢的女生在毕业前我的同学录上都写道: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争取考个第一名,这样你老爹就不会揍你啦。
我甚至不敢跟女生说话,因为我怕你会像我在打游戏机的时候突然在我背后出现那样,把我拽回家揍我一顿。
但青春期躁动的力量似乎可以无视一切,我的初中时期,身边环绕着女生,但基本没有男生。
其实直到现在我自己都还没有通过分析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可能是觉得我憨态可掬的样子无害,也可能是她们私下里讨论的结果:看,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太有趣,但是人多的时候他又不说话。
事实或许也是这样的。我跟她们都好,但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感觉到我特殊的好。
这个原因我一直分析到大学毕业,甚至参加工作以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害怕失败。
如果我不去做,那么就不存在失败,我也可以体面地站着。而如果我迈出那一步,如果失败了多丢人呐!
可悲催的是,在我分析出这个结论以后,曾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她们”都已经像蒲公英一样找到了自己可靠的宿主。
为了证实自己一直以来的性格,我可以再举个例子:刚参加工作的清闲的那一年,我又有了成为一名驴友的新的梦想,每天在8264上逛,那时还没去过黄山,所以决定去找人结伴去黄山,人找好了,还建了个QQ群,商量了诸多细节,最后却因为没钱买数码相机而导致出行计划流产。
那个时期还发生过一件事。我经常约一个喜欢的女孩出来吃饭,她也出来,但一次吃完饭之后我要送她回家,结果一辆红色的马自达过来把她接走了。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晚来接她的人是谁,但我当晚断定女人是现实的,特别是处在这个时期的女人。
后来我也一直没问她,但在交流中我发现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悟性但很愚钝的人。这不矛盾,甚至就是因为太有悟性才愚钝。
这又回到了“应该”这个话题,我们的人生中有太多的“应该”,在学校应该好好学习,应该听老师的话,在家应该孝敬父母,出门与人相处时应该温文尔雅,应该像个舔狗一样去拍对你有用的人的马屁。
这些应该,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时至今日也是为人处世之宝典。
或许马云也应该继续教书。其实很多“马云”仍在教书,但人们只记得一个有梦想的马云。他管着很多把“应该”做到极致的人。
对于父母,我深深明白他们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但是长大以后我就在想,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为了实现你的梦想还是我的梦想。
我的爷爷已经死去很多年,我有一个讨厌的父亲,但父亲没有。
对了,我也是通过读书才知道,那些“应该”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