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永远的怀念

母亲,永远的怀念

--写在母亲逝世10周年

        文/薛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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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走的时候,我没能写出这篇文章,心中的痛苦冲毁了一切,不知从何处下笔才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

        母亲走了一年、两年、三年······每次拿起手机,想在备忘录里写点关于母亲的文字,泪水就海浪一样汹涌地撞击我的心房。这样的心情,实在实在难以平复,也就实在实在写不下去。

      母亲走了十年了,再不为她老人家写点文字,就太对不起她了,自己的良心也无法、无处安放呀!

      十年前的阳历6月2号,古历4月29日(周一)的下午,突然接到我哥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已经不行了,可能就要走了,你快回来吧!我的头“嗡”的一声响,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心里一下子就空了,两腿打抖······我一秒钟都不敢迟疑,火速请假······ 将电动车拉到最大时速,匆匆往我哥家赶(父母一直与我哥一家住在一起,父亲走了以后,母亲也是这样)。

      不到十里的路程,却好像走了我的一生。

      母亲安静而慈祥地躺在床上,面带微微的笑意,像个熟睡的孩子。母亲睡着了,睡着了,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她再也不会和我们絮叨生活絮叨农事絮叨人生了;她再也不会看到她的儿孙们的身影了,她再也听不到她的儿孙们的悲欢了······她操劳了一生!她太累了!她太累了!任凭我们千万次的呼喊,她再也再也不会答应我们一声了······

        就在她走的前一天(周日)的晚上九时许,她突然醒来,发现我还守在她的床边,清醒而又平静地轻声地对我说:“二子(因我是母亲的第七个孩子,在弟兄中排行老二。母亲有时叫我小七子,有时叫我二子),回去吧,你明天要上班呢,妈妈不死······”

      “······妈妈不死······”,这是说好了的呀!可是母亲,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母亲走了,安静而慈祥地睡着了。满脸的沟壑,深深地记录着她一生的艰辛;稀疏的白发,无声地表达着她一生的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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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出生于1926年2月,是我外公外婆的长女。因深受我外公外婆的喜爱,一直被视为他们的“大长子”。

        母亲一生共生养了11个孩子,由于贫困等原因,只领活了7个。未领活的孩子,哭干了母亲的眼泪;被领活的我们,操尽了母亲的心血。

        母亲特别重视我们的学习。她常教育我们说,“养儿不读书,胜过养头猪”。在以煤油灯照明的年代里,煤油也是紧缺物资之一,是按计划供应的,母亲总是将灯罩擦得亮亮的,供我们读书或写作业之用。“读书上学,当天的事应该当天做完。”这也是她常督促我们的话。

        我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就为我买来毛笔与“粉板”(一块约5毫米厚的白色的,左边大部分印有16个“米”字型红格子右边印有小方型红格子,与学写毛笔字的练习本一样大小的一块板),教我如何拿毛笔,如何在粉板的格子内写毛笔字。写了擦,擦了写。这对我后来适应学校里毛笔字的学习与练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上高二那年早春的一个周日,正好是距离我家约十公里的宝应县子婴河集场开集。一大早,母亲便吩咐我挑一担稻糠去集市上去卖(头一天晚上,母亲便为我做好了各种准备。她说家里要到清明节之后才能买头小猪回来养,卖了一些稻糠正好贴补家用)。那天上午十点多钟,我终于将40多斤稻糠以每斤5分钱的价格出了手。卖完稻糠就往回赶,路过子婴河供销社的时候,随着陆续下集的人群进去看了一下。那些大人们,有忙着买生产农具的,有买生活日用品的。而我,却在书柜前驻足不前,犹豫万分。最终,我还是买下了二本长篇小说,一本是《桐柏英雄》(0.87元),另一本是《激战无名川》(0.90元)。回到家后,当我像犯了大错似的将所剩无几的钱交给母亲,并心情忐忑地等待母亲教训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批评我,而是面含微笑地催我赶紧吃点饭。母亲知道我喜欢读书,所以她没有批评我的擅自作主乱花钱的行为。现在想来,母亲当时的微笑的背后,心里一定藏着生活的许多许多的无奈与痛苦。

        母亲始终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永不变更的道理,所以在生活十分拮据的家境里,在当时国家大学停招的大背景下,还是拼出一切让我们弟兄三人都读完了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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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特别重视我们品德的培养,几乎从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严格地管束着我们。

        饭桌上有饭桌上的规矩:吃饭时不准随便讲话,端碗的手不可以离开饭碗,坐姿必须端端正正,若有落下的米粒,必须自己拾起来吃掉。

        见人要有礼貌,要称呼人。“喊人不折本,只要舌头打个滚”,是她常教育我们的话。孩提时代的我们,有时,从别人口中模仿来一二个有失文雅的字眼,一旦被她发现,必遭一顿严肃的批评。有时,我们把从学校领回来的奖品(一块橡皮、一支铅笔或一张奖状)交给她,她都及时鼓励我们,并提醒我们:“钱是买不到荣誉的,还要好好努力才行。人去留名,雁去留声,做人要有个好名声。” 如果我们与别人家的孩子产生了小纠纷,她总是十分严肃地帮我们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她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然后教给我们应该如何改正的方法。事后,她必向对方的家长打打招呼,好像事事都是我们做错了似的。在母亲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尺度,“做人做事都要诚实,就是自己做对了,也不能得理不牢人”。

        “不劳动,不得吃。粮食都是种田人汗珠儿摔八瓣辛辛苦苦地种出来的。就是上河漂来根草,不学会打捞也不会得到。”母亲的这些哲学简直就是对我的父亲于我们的要求的具体解读(我的父亲对我们的第一要求就是要学会劳动)。因此,在我们还小的时候,我们就渐渐学会了洗涮锅碗,烧火做饭,喂猪喂鸡,拎缸水,掐菜叶,捡鸡粪,割青草·······上了初中以后,每逢周末和寒暑假,都能参加生产队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点化肥啦,抬河泥啦,带水漏子啦,到插秧田里放水样子啦等等。既学了劳动,又挣得了一些工分)。当然,重一些的农活,母亲是不让我们去做的,母亲爱护着我们,怕我们伤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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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一生为人善良。从我记事起,凡有别人需要帮助的,她都尽力而为。记得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即使在家里的粮食都紧张得几乎要寻米下锅的状态下,凡偶有逃荒要饭的来到我们家门口,母亲都从不像有些人家,对要饭的喊穷叫屈,甚至恶语相向,赶人家走。却总是二话不说,立即叫我们用米罐子给人家舀一些米或面,或者给人家碗里装一碗粥(或饭),哪怕是一二个家里做的烧饼。母亲常对我们说:“做人要有善心,要多做些好事,听人家口音都是外地人,跑来讨点吃的多不容易。”这在我们的心田里,一次又一次种下了与人为善、同情弱小的种子。

        在我们的记忆中,母亲还曾多次说过:“人啊,多做点善事好,到老的时候,死都是好死的。”母亲的这句话当然也许没有什么科学性,不过在她身上倒也得到了印证:母亲一生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的毛病,也没有住过什么医院,但在她83岁这一年,说不行就不行了,也算是善终了。

        母亲一生几乎都在与贫穷做斗争,因为儿女多,而主要劳动力只有母亲一个人(父亲在外上班,月收入只有十多元;随着二个姐姐的出嫁),即使母亲起早贪黑地挣工分,家里还是成了一个常年严重的超支大户,每逢生产队里分发口粮时,都不能按时或按量领到口粮(需要腰包里掏出买粮食所缺的钱款)。记得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起,每逢青黄不接的时候,每逢从生产队里领不到或领不全粮食的时候,母亲总是提着淘米箩子先东家借一点,再西家借一点回来苦渡岁月,不让我们饿着肚子去上学。面对生活,尤其是面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交接时期的三年自然灾害,母亲是多么的不易啊!这也足见了母亲面对生活的艰难与养育儿女的勇气、执着和坚强!

        母亲一生没有出过远门,就连小小的县城都没有去过。没有坐过轮船,也没有坐过汽车,更不要说见过火车或飞机了。在家乡的大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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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不断地洗去我们身上的尘污,让我们的肌体时刻保持着清净;母亲是一抹灿烂的阳光,温暖着我们的身体和成长,让我们的身心时刻保持着健康。

        时光荏苒,岁月不解风情,也一定不懂得我们对母亲时时刻刻的怀念之情。十年了,农田里,再也找不到了母亲辛劳的身影;炊烟下,再也听不到了母亲对我们的呼唤;饭桌边,再也看不到了母亲慈爱的微笑······母亲走了,母亲真的走了。一走就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子,再也不回来了。而在我们的心里,母亲却一直从未走远:相框里,她依然慈爱地微笑着看着我们,似乎还在对我们说着什么;她依然一定时刻都守护在我们的身边,佑护着我们的一切。

        母亲,人生倘有来世,下辈子还做你的儿子。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任岁月消逝,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离。

        但愿天堂里永远没有疾病没有忧愁和痛苦!

        但愿天堂里的母亲,当然还有我的父亲,永远永远健康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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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文怀念我天堂里的母亲!

                薛玉林跪笔于2018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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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薛玉林,江苏省高邮市人,生于1955年。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大众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诗人。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大众文学》、《诗选刊》、《火花》、《中国新诗》、中国诗歌网、《中外当代诗歌散文精品集》、《星星》诗人档案(2015、2016卷)、《中国作家文学》、《世界诗歌文学》和《2016年·中国网络诗歌精选》等数十种报刊及文学选本中,曾获《长江文艺》刊庆50周年“长江杯”文学作品大赛优秀奖和中国诗歌学会第二届“我们与你在一起”大型公益活动2017年度优秀作品奖。

著有诗集《家乡的河》、《春天,你早》和《弯弯的情歌》等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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