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鱼池前面的荒地,暑假期间被人开垦出来,种了一片苎麻。
我们经过时,灰锅说:“好大一片林子,只怕可以在里面做个基地。”
我问:“基地是么家?”
灰锅不答,不知是答不出来,还是不屑于答,即刻开始行动:先拔掉一排苎麻,通向麻林深处。又在中心区域拔掉约四五平米范围的苎麻,似乎就完工了。
“呛啷样?我们的基地壮观吧?外面人不仔细看,哪晓得里面还有这么个地方?你说是不是?”灰锅拍着手得意地说。
我看着像战死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苎麻,心想:这就是基地?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要建一座宫殿呢,搞半天就这个样子。闷热无聊不说,还扯了别人的麻……想是想,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汗流满面地点头称赞。
灰锅也热,抹着汗说:“这个地方一般不要进来,只有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才来里头商议。好了……我们今天先出去。”
我如获大赦,忙跟出去,心想:对于我们来说,什么才是重大事件呢?世界大战,物种灭绝,外星人入侵,要开学了,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灰锅怕生人闯入,出来时一路上遍设机关,绊脚绳,撞头砖应有尽有,说:“这些机关要记好。不要搞啊搞,把自己给绊到了。”
我心想:不需你提醒。这鬼地方,我一个人死也不会进来。
隔天,灰锅又把风儿、蚊子叫进去参观,两人也是满头大汗地赞赏不已。
不久,就听有人在苎麻田里大骂:“……抽筋砍脑壳的……扯老子的麻,糟蹋老子的地,被老子抓到了,都脱不了胡。捅他地先人都不好…………”
灰锅跑进来,得意地说:“我那些机关,只怕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哈哈,乱闯我们的基地,就是这个下场!……对了,我看你们家菜园子那么多瓜,隔壁苍白话肯定会来偷。我们在瓜田里也要做好防备,他敢来就砸他个头破血流。”
苍白话既穷又懒,老婆都跟别人跑了,菜园子基本荒废。灰锅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恩。我前几天还看他吃油瓜,他家菜园子都是草,哪来的瓜?肯定是偷我们家的。”
灰锅得到支持,立刻开始忙活,折腾了大半天,准备妥当——篱笆门一开,绑在旁边柿子树上的半块砖便飞下来猛砸偷瓜贼的头(至于如何区分自家人和偷瓜贼,倒是没想过)。
我们暗喜,只等苍白话来偷瓜。哪知等到天黑,也没见到预期的场景。无可奈何地想:想不到这苍白话还真耐得住啊。悻悻地回去睡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一次:我们拿着树枝做的弓箭,埋伏在桥头的涵洞里,打算等满憨经过时,就拿弓箭射他。让满憨中了箭又找不到凶手……光是想想满憨那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也是等到天黑也没见着目标。几个人蹲在洞里实在无聊,灰锅身上带着一盒火柴,大家围着划火柴玩,一盒火柴划完了,满憨还没出现……只得垂头丧气地散了。
第二天清早,还没起床,听爹爹在外面骂:“是哪个在这西绑的绳子、砖头?该是撞鬼吧……把我的脑壳打了哈好地。一天到晚淘力……”
灰锅笑着跑进来说:“苍白话没打到,把妈爹头上咚了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