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路过西藏--迷失在这座城

        吃完晚饭,你们来到宗角禄康公园散步,这个时候也才七点多,太阳躲进了云层里,天空依然碧蓝如洗,西边的天空浓云密布,还下起了阵雨,形成一片亮白色的雨幕,好像一条从云端垂流而下的瀑布。宗角禄康公园是布达拉宫后面的一座园林,有“布达拉宫后花园”之称,古树蟠生,清幽雅致,游人不多,是茶余饭后散步的好去处。里面有个小湖,湖水倒映着婆娑的柳影和蓝蓝的天空,碧波轻漾,飞鸟掠空,湖里遨游着许多鲤鱼。据说这里是禁止垂钓的,藏族人也不吃鱼,他们认为水里的鱼是他们先祖灵魂的化身。站在湖边,在蓝天的映衬下,巍峨的布达拉宫倒影在湖水里,就像一座美丽的湖心宫殿,如童话般虚幻。你们边走边玩,各看各的景,各拍各的照,时不时学着树上的鸟儿打打闹闹,吹吹口哨。

        布达拉宫在山脚下由一面高高的围墙环绕,不予人通,直达正门。绕着围墙的是一大排金黄色的转经筒组成的转经走廊,由于人们长年累月的触摸,转经筒的金黄色已经变得有点暗淡发黑,却被摸得异常光滑,像极了藏族人古铜色的脸庞。

        那是岁月斑驳的记忆和人们虔诚的祈福。转经筒上面,有的刻着“唵嘛呢叭呅吽”六字真言,有的刻着虫鱼鸟兽。转筒里有“六字大明咒”的经卷,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在西藏,人们认为,转经就相当于念经,是忏悔往事、消灾避难、修积公德的最好方式。他们把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和对自己来生的憧憬,都寄托在这个给人无限遐想的转经筒上。

       你们沿着白色的围墙不急不慢的走,怀着静静的虔诚,五指用力地拨东着沉甸的转经筒,就像在拨弄一段沉睡的千年时光。金黄色的转经筒是那么的沉,想用手指拨弄它转起来,得要不小得手劲,转了十来个就觉得手指有点酸了,就改用手掌来抚摩。你大步走在最前面,伙伴们一个个跟在你后头。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围墙和金黄色的转经筒不断地反射着夕阳的光辉,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前路。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绿绿的树木,川流的行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存在的唯一影像就是面前如陀螺般飞快转动的转经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变得扭曲,而你正站在轮回的边缘,不所适从。

脑海里所有的意象,也被飞快转动的经筒席卷而去,如肆掠的飓风。如果说还存在意象的话,那就是弯曲了的,时间弯曲了,空间也弯曲了,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张薄纸身不由己地跟着天旋地转。偶尔,手指会被转经筒打到,你便如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般重回意识,脑海里早已是金星满空了。回头看看背后跟着的的小伙伴,他们也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大东左顾右盼,宁宁神游太虚,姗姗若有所思,彬彬恍惚迷离,他们也正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思遐飞,不知所迷。

         看着伙伴们都在,都跟在你身后,都在不停地转着经筒,你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友可靠,有谊可依,你觉得你可以大胆放心的往前走,去那梦想之地,带着他们一起去领略那一处处远方美丽的风景 。

         眼前漫天旋动的转经筒在你右手的拨弄下,沿顺时针不停的转动,迷离着你的双眼。冥冥之中,你想起了一个人,他似乎正吟诵着他那首多情浪漫的《那一天》,款款走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 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忘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 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对,就是他,央仓嘉措,在呼唤着他的情人于琼卓嘎,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住进布达拉宫,他是雪域高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和他相比,你是幸运的,是幸福的,找到了自己的伙伴,找到了自己旅途的玛吉阿米,不用再孤单独行。

        转完所有的经筒,来到了布达拉宫前面,你们找了个花坛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仰望着黄昏中蓝天下的布达拉宫,看着从面前慢慢走过的行人。拉萨离天太近,太阳已经落山,黄昏中的天空依旧深蓝深蓝的,仿佛整个拉萨就是一个光影缤纷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布达拉宫是其中最高耸最美幻的珊瑚礁。

        黄昏时刻,在正门口看布达拉宫,就好像站在地上看一副挂在空中的巨幅油画,画的就是星空闪烁下的布达拉宫。近处的布达拉宫更为巍峨壮观,你用你的小米手机竟然还拍不下他的全景,总有三分之一的边角拉不进相机的视野,再怎么调焦也无济于事,最好的拍照角度是马路对面的布达拉宫广场。

        想到多少朋友和同学做梦都想来看布达拉宫,整天去只能窝身在压抑的办公室看老板的脸色过生活,便觉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肩并肩,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念也不用想,什么事也不用做,任凭自己成为别人的风景,任凭晚风在周身缱倦,任凭夜色在眼前温柔。这里,没有广场舞,没有溜冰鞋,没有宠物狗,有的只是神圣的信仰,有的只是虔诚的朝拜,有的只是佛光的普照。在这里,你有过伤感,也许说不上是伤感,顶多是失落,心里总被什么东西攫住,挣脱不开,酸酸的难受。好不容易来到了布达拉宫广场,你心里却莫名的酸楚起来。

       “坐在这高原迷城的广场中,人影穿梭,灯光炫散,夜半的凉风中游离着朝拜者的虔诚,千年的香火沉淀了半城厚重,他们的精神世界在这找到久违的故乡,然后开始新的天路历程,但是,我的人生又该在哪里得到涅槃?”。

         你发了一条感想在朋友圈,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沉重的失落感,就那么很短的一瞬间,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不留痕迹。人就是这样,当一个梦想好不容易实现了,短暂的兴奋狂喜之后,便转而乐极生悲,抑制不住内心的万千感慨。也许,人,大体都是如此吧。

        在这高原的黑夜里,置身圣地的中心,即使做不了雪域高原最大的王和世间最美的情郎,就是当一个普通平凡的乞丐,也是好的,那也是世上最幸福的乞丐,可以天天聆听布达拉宫的梵唱和诵经,沐浴布达拉宫的香雾和佛光。即使不能如海子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可以面朝神宫,佛心万丈。

         在布达拉宫的左边尽头,有好多人在排队,有远道而来的藏民,有骑行千里的年轻人,他们在排明天的布达拉宫门票,一直要排到明天早上,晚上就在这山脚下广场里打地铺。好多人在替别人排队买票,一张票的排队费是300元,这也就成了不少人的兼职。听别人说,现在布达拉宫的门票飞涨,已经涨到了三百,并且每天的客流量由以前的3000多人限制到了现在的1000多人,一票难求。所以,人们不得不头天下午就开始排队预约。你们就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了,这次就不去布达拉宫了,等下次来时再去瞧瞧神奇的布达拉宫,见识见识由藏王松赞干布建起来的藏地圣宫是如何的辉煌奢靡。 

         回想这一天,最神奇最美妙最畅快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让彬和珊退了火车票,留下来陪你们继续疯狂。

         又是一天早上,你们还是像前几天一样,睡到十点多了才起来,吃完早餐就中午了。

         拉萨的生活节奏很慢,缓缓流淌的时光沾着雪域高原的佛意蜃气,容易让人变得慵懒。这天下午,你们几个人无所事事的在拉萨大街上闲逛,漫步目的的走,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只知道太阳晒在身上辣疼疼的,就像蜈蚣在背上爬。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条街,彬看到前面有两个男的背着旅行包,穿着一身很有特色的藏族服饰,又很有点尼泊尔的风情,散发着浓郁的民族风,走在街头很是酷炫。她走上去打了个招呼,问他们多少钱,在哪里买的。见有美女上前主动搭讪,他们也很热情,说上衣和裤子加起来才总共五六十块钱,很便宜;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马路对面的某一条街,说是在那里买的,也没有说清楚是具体哪一条街。

        “五六十块钱也不贵,这衣服也蛮有特色的,要不我们也一人弄一条穿穿吧?”彬眼睛一亮,兴奋得像个小白兔似地直跳。

        “是哟,那穿起来几好玩哦!”大东撅起嘴巴,咬着一口滑稽的四川腔。

        “硬起来,小伙伴们!”宁宁开始也同意,边和珊打闹,边附和道。

         “对哦,感觉蛮不错的咧!”说着,珊对着宁宁就是一个回旋踢,却被他机敏地侧身躲过。

         “走起!”反正闲逛着没事做,你也想试试。

        你们就是这样一群人,只要有一个人搅起一点浪头,其他人便顺势推波助澜热烈响应起来,一个人的脑洞立马被点燃为一群人的疯狂。

        刚刚你们还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像一群找不到归宿的流浪猫,转眼间就变得像一队整装前进的军人搜索目标前进,大东和彬在前开路,你和珊跟随其后,宁宁断后,边走边找那两个男孩子所指的那条街,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条街,只知道他们指的是右边的某一条街。你说是这条街,他说是那一条街,众说纷纭,难以达成一致意见。最后,你只能折中,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了,就直接右拐眼前的这条街,先进去看看再说。

        那条街有很多卖那种民族服饰的店,不是价格贵,就是样式不是你们所想要的。拉萨说不上大,也没有几条街,但是有很多小街小巷子,曲径通幽,四通八达,方向感不好的人一进去就很容易迷路,它所有的窗户和大门似乎都是一个样,令人难以找到参照物寻回方向感。你们五个人也经常迷路,每次不得不借助于导航,循着导航的路线走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走着走着,你们就迷路了,不知道走到哪一条街,五个人还经常走散,找人都找半天,糊里糊涂的继续走,走着走着,感觉又走到了起点。每看到一个服装店,彬和珊总要进去看看,你和大东、宁宁就像随行保镖似的在门口等着,要是半天没有出来,就进去找她们,好几次她们不知不觉从商店后门逛到另外一条街去了,好久寻不到人。有时候,她们俩明明走在我们前面的,忽然间就没人影了,你们三个男生便如鬼子进村一般挨家挨户的搜查,急得就好像家里的小孩子走失了似地。即使是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也说不出来自己的方位。

         经过几次这样的失踪后,你们也是黔驴技穷了,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她们进店你就进店,她们出门你也出门,她们停下来拍照你也停下来拍照,反正与她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米,超过两米都有可能被人流冲散。大东时而走在前面,时而走在后面,宁宁总是如小弟一般跟随在你左右。

        虽然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们,但是你也经常会走丢,不是走丢她们,而是走丢了自己。好几次,你跟在她们身后走走、停停,你抬头看她们的时候,却蓦然发现前面站着的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们早已不知道去向,再回头看看宁宁和大东,他们也了无踪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每当这个时候,你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才从南柯一梦中醒来,都有种想把自己捏死的冲动,不知道自己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去了,两个大活人竟然也能跟丢,并且把自己也丢了,丢得那么的彻底。

        那个时节的拉萨刚好是旅游旺季,满街都是游客,摩肩擦踵,挥汗如雨,塞满了拉萨城的每一条原本就狭窄的巷弄。你停下来用手揉揉疲倦的双眼,拍拍被汗水趟满的额头,让自己的脑子静一静,回想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当然,这个时候脑海里肯定是茫茫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似乎被人从背后打了狠狠拍了一砖头。意识清晰之后,你会找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在川流而过的人潮中搜寻伙伴们的身影。大多情况下,总是他们先找到你,从后面猛地拍下你肩膀,就像找回自己牧场里迷失的牛羊一样。一直以来,你都是方向感超级强的人,即使在国外,再远再绕的路,走两次后,就再也不会迷路;可是,在拉萨,跟着伙伴们在一起,竟然把自己丢失得一塌糊涂。

         不知迷了多少回路,走了多少个街口,穿过了多少条巷子,你们来到了八廓街。大东接到昨晚那个骑友的电话,与你们分开前去与他见面去了,留下你们四个人继续逛,继续买衣服,在强烈的紫外线下,在穿梭的人流中。你们习惯了现代都市四四方方的街道布局,依赖于各种醒目高大的霓虹灯和广告牌来获取方向感。如今,置身在年代久远九曲十弯的八廓街的小巷子里却迷失了方向,转悠了半天也走不出来,又迷了几次路,勉强靠着导航走出来了,一出来就来到了北京中路。

         过了马路,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像批发市场那样的商城,古朴雅致,气势恢宏,叫“八廓商城”。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一楼批发各种饰品,二楼批发各种服装。这里卖的都是尼泊尔的服饰,五颜六色,各种款式,有束腰的,有瘦腿的,有民族风的,有波西米亚式的,也有庞克潮的,每一款都很嘻哈,都适合旅途中这颗随走随停的心。你们不停的试衣服,试完这件换那件,试完上衣试裤子,都觉得穿起来很拉风很文艺,但是又不知道该买哪一件。直到把所有的衣服换完了,大伙儿也不知道买哪一件。

        试衣服试得很开心,你们完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东就来了,不像你们这么犹犹豫豫,他一来就挑一件上衣和裤子,那颜色太杂,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反正是淡淡的黄红紫的混合色,走在人群里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彬挑了一件褐色条纹状的大裆裤,穿起来就像是一跳大戏的,裤裆很宽大敞,里面空得都可以塞得下一个人了。珊仅仅选了一条紫褐色的长裤,跟你的很像,除了裤腰上两个口袋,两膝上各有一个口袋,前后裤身上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似蛤蟆,似太阳,似海鱼,又什么都不像,就像道士画的晦涩难懂的符咒。

        买完衣服,你又去一楼逛了逛,买了几个手串戴在手上。从八廓商城出来,已经五点多了,外面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晒人,你们觉得又累又饿,一时也想不出来该去哪里,其实是没有那个劲再逛了,买衣服买得腿也走疼了,肚子也饿坏了,也许这是要鸣金收兵的节奏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主见,不知道接下来去干啥,像五个五颜六色的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站在阳光下,就想着身边有个柔软的大床就好了,然后扑通倒下睡他十天半个月似地。

         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买菜回家做饭,一听到“回家”这个亲切温馨的字眼,如枯木逢春一般,你们立马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地活跃了起来。

         对,这个好,回家。

         自己买菜,回家做饭。

          没收,没收。

          走咯,今晚有好吃的咯。

          回家,做饭。

         刚刚还像吃了败仗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没精打采的,瞬间你们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样的事情,只能也只会发生在路上,旅途的路上,青春的路上,在一群潇洒不羁纯真可爱的年轻人身上,也只在最美好的年华,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灵光一闪的小点子,也能让奄奄一息的激情重新沸腾燃烧起来。

         大伙儿相互簇拥着坐上了1路车,经过布达拉宫,穿过炎炎烈日,回了娘热南路,直奔上次的那个菜摊,那个讲价分钱不让的湖南大妈站在店门口笑盈盈的迎接你们,似乎知道你们今天还会去她的菜摊买菜回去做饭似的。大东和珊已经发话了,说今天他们两个当厨师,做大餐犒劳你们。她们再店里走来踱去,左顾右盼地挑选食材,小店原本窄小的空间被她们弄得拥挤不堪,空气里也翻滚着喧嚣和燥热。

         想想上次聚餐的时候自己做的两个小菜,你就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你对自己原本成竹在胸的厨艺不再敢苟同了,这次还是舒舒服服的做一回美食鉴赏家吧。你今天不用做菜了,也就不用忙上忙下的挑选食材了,便坐在商店的木质门槛上,不玩手机,也不想说话,只是以四十五度角仰望门外头顶上蓝得让人心生怜爱的天空,天真的很蓝,就像彬说的那样,“蓝得可以挤出来做当颜料作画了,再美不过了”。明媚的阳光如水一般流淌在茂盛的梧桐树枝上,一阵风过,哗啦啦的洒落了一地光灿灿的金黄,可爱的伙伴们在背后如撒娇的小孩子一样笨嘴笨舌的和阿姨砍着价,阿姨精明吝啬,还是一分不让,十足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用做,身边有亲爱的小伙伴,耳畔有轻轻飘过的微风,空气里游走着淡甜的酥油茶香,还有门外的一天青蓝和一地金黄,便觉自己是个快乐洒脱的人,不求名利权欲,不求金山银山,只求这样的幸福时刻能够多延续哪怕一秒,那也是胜却人间无数。

         菜都买好了,付完了钱,你们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三瓶拉萨啤酒,怕不够,就又买了一箱十二听的罐装拉萨啤酒,也不管什么高原反应了,今晚一醉方休,好好庆祝一下在拉萨的最后一晚上,计划明天早上坐车到林芝,然后从林芝一路徒搭到云南。

         厨房不大,三个人就已经显得有点拥挤了,你和宁宁被赶出了厨房。不用洗菜,也不用做饭,你们只好坐在厅里陪房东聊聊天吹吹牛玩玩手机。想到不用自己动手做饭,有漂亮的湖南妹子,有勤快的神仙姐姐在给你们做美味佳肴,想想心里就觉得吃了棉花糖般甜甜的,朦朦胧胧的,晕晕醉醉的。幸福在此刻蔓延,人生从此美好,旅行的一路也欢歌不扎胎。

         首先端上来的是大东的番茄炒鸡蛋和青椒炒肉丝,番茄炒鸡蛋当然是像你上次的那样出师未捷身先死,鸡蛋炒散了,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青椒肉丝是他的拿手菜,一看那青椒上闪现的油光就知道味道应该不会差。你们在房间里摊开桌子,摆起拉萨啤酒,放上佳肴,做好了开吃的准备。你和宁宁的胃早就饿得咕噜叫起来了,番茄鸡蛋的香甜和青椒肉丝的爽辣蒸腾着一个劲的往鼻子里窜,刺激着你的口腔和胃喉,翻江倒海似的。你从房间里恋恋不舍的走了出来,坐回到外面的厅里,强忍着不让口水流出来,还要装作谈笑风生的样子和房东继续东扯西拉上天入地地瞎吹瞎聊,有口无心,有一口没一搭的。

         珊做菜是很讲究有步骤和速度的,对风味更是精益求精。和小老板一起谈天说地,吹牛吹得唾沫横飞还没有分出胜负得时候,她的菜就做好了,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青瓜炒肉丝,一个酸辣海带丝和一个清炒豆角,不用闻,光是看上一眼,就足够让人垂涎三尺。菜做好,酒早已摆上了,你们五个人围桌而坐,脸上都洋溢着温润的笑容。酒还没有来得及全部开瓶,大东就已经给大伙儿盛饭了,今晚煮的饭有点多,他给每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还是那种盛汤的大碗,这分量吓得你目瞪口呆,是要撑破肚皮的节奏啊!但是,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时刻,不管多少也得吃,大不了最好随便找个借口耍赖不吃了。

         “伙伴们,吃吧,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家正在惊愕如何解决眼前这一大碗饭之际,宁宁一语惊人,一脸欠揍得表情。你清晰记得记得,当晚宁宁坐东朝西,与大东面对面,珊坐南朝北,彬坐北朝南,与珊面对面,你被挤到了大东和彬之间的桌角上。

         这晚餐应该是你们在拉萨吃得对最最开心的一顿,也是在拉萨的最后一顿饭,当时饭桌上大伙儿聊的什么话题说的什么话,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吃得很尽兴,喝得很畅快,吃光了所有的菜,解决了那满满一大碗饭,也喝光了那一大堆拉萨啤酒。吃光了,喝光了,你们意兴未珊,个个都被那一大碗饭撑得肚皮圆滚滚的,大脑被酒精刺激得有点微醉,仿佛脚底下踩着风,轻飘飘的,那种感觉很舒爽很豁达,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被彻底放空了,什么工作婚姻爱情学业通通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纯粹得像初生的婴儿一般。

         你们放弃各自的工作和学业,远离家乡,来到这里,要追寻的不就是这种一醉方休的感觉吗?只有在拉萨,在西藏,在雪域高原,在这离天堂最近氧气稀薄的地方,才能捕捉到这一份轻柔的感动和灵美的纯净。没了白花花的米饭,没了香喷喷的佳肴,你们还有清香醉人的拉萨啤酒,还可以引吭高歌,还可以把酒言欢。收拾干净桌子,洗好碗筷,大伙儿重新聚在桌前,喝着剩下得拉萨啤酒,唱着歌儿。不知道是谁提的建议,一人一首歌,轮流唱,唱完了才算结束,然后新的一轮继续。

         来吧,谁怕谁啊,不怕唱不好,就怕不敢唱!恋爱中的人,每一句话,都是一首好诗;把酒言欢的人,每一声旋律,都是一曲天籁。伙伴们都放开了嗓子唱,先是大东唱,然后顺时针转,一个一个轮流来,最后一个就是你。在酒精的刺激下,你忘了伙伴们唱的是什么歌,只知道宁宁唱的是周杰伦的《最长的电影》,你唱的是陶喆的《寂寞的季节》。小伙伴们丝毫不害羞,放开嗓子,大胆的唱,忘我的唱,仿佛忘记了旋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完全不受高原低含氧量的影响。

         那一刻,你们都是生命的歌者,如荆棘鸟一般,站在青春得枝头忘我放歌。有一个传说,说的就是这么一只鸟,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来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这就是荆棘鸟的传说。

       这一晚,你们在尽情歌唱,不用寻找荒蛮的荆棘,也不用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那根刺上,你们吟唱的就是那晚拉萨最动听的旋律,干净、纯粹,雪域的纯净涤荡了你们的灵魂,洁白了你们的心灵。

        唱完歌,快十一点了,美好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那么快,抓不住,留不下。

        “啊?我们的票没有退!”当你仍然陶醉于如梦境般的美好里的时候,珊的一声尖叫把你惊醒。

        “是的,我们的票忘了退了,今晚十点多西宁到长沙的票啊!”彬也大叫一声,如背心中了一箭般。

        昨天下午由于你的游说,她们留了下来,退了当天下午拉萨到西宁的票,打算第二天在网上退掉西宁到长沙的票。谁知道今天大家都太疯狂了,一玩就不知不觉间到了十一点。两张票就是800多,要是没有退,那太可惜了。

        虽然已是半夜,她们还是想去拉萨火车站看看,看还能不能退票,随便套了个拖鞋就往外面狂奔,还不要陪伴。大半夜的两个女孩子,刚刚喝了酒就往外面跑,你们还真的放心不下。最后在你一再坚持之下,留喝多了的宁宁看家护院,你和大东陪着她们去。在门口拦了辆的士,你们急匆匆往拉萨火车站赶,但愿还能退票,挽回几百块钱得损失。

        半夜的拉萨很静谧,路上车子很少,偶尔会看到一两个行人在街上形单影只地走着,一脸漫无目的的表情,不像当地人,更像无家可归的外地醉汉,又像流浪街头的艺术家,步伐不慌不乱,神态坦坦荡荡自信满满,像是自己世界里的王,唯己独尊,不为外界所扰。也许,他们走了很远的路途,看过太多的风景,阅过无数的人,有着自己精彩动人的过往,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孤独是他们永远的伙伴,行走是他们灵魂的动力。你真想陪他们好好走上一程,听听他们丰富精彩的故事,一人一瓶拉萨啤酒,敬天敬地敬过往。

        街道上的路灯如威猛的卫士般默默的守候着拉萨的黑夜,照亮了夜行人来时和去时的路,高大的灯柱被两旁繁茂的香樟树拥簇在暗影里,只见树顶的灯头如佛陀般慈悲地向四周绽放着明亮而又不刺眼的灯光,像是一对黑夜里翻越千山万水终寻一间的紧紧相拥的情侣,你想起了央仓嘉措和于琼卓嘎。走在这样的夜里,心里觉得如同睡在母亲催眠曲下的摇篮里,梦里星辉斑斓,萤火满天。

        拉萨火车站空寂无人,站前的广场也是黑灯瞎火的,就几个英姿飒爽的武警士兵在那里巡逻。问了他们,才知道,这个时候拉萨火车站已经关闭了,明天早上六七点才开门,火车票是退不了,你们又趁着温柔的夜色赶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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