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手机上的高温橙色预警几乎每天出现,让人对炎热都产生了疲乏的心态。要热就热吧,随它去了。
然而,记忆中的夏天除了炎热却是另一番光景。夏天不仅仅是树上的蝉歌,田里的鸟鸣,水塘的蛙声,还有潜意识里想到暑假那自由而愉快的感受。
小时候的夏天,家里还没有空调。竹床摆成龙门阵,街坊邻居拿出晚饭和啤酒,小孩子在竹床间穿行。间或常常东家的毛豆或是西家的虾球,然后打闹一番各自散去。
夏天的空气里仿佛都是弥漫着瓜果的味道的,糖渍西红柿,冰冻西瓜,凉拌黄瓜,都是些极易获得的新鲜食材。却能够在炎炎夏日里带来一些清凉。
老房子的客厅里有一个木质的吊扇,吊在天花板上晃晃悠悠的。“木扇扇出的风不伤人”。这是我爸说的,虽然并不知道有什么依据。客厅里放上躺椅,为了通风透气,把铁门关闭,木门打开。
电视台年年都播还珠格格,虽然不看也知道剧情是什么,但是总是还是把电视开着,做点别的事情。“不看电视,又把电视开着浪费电”外婆一遍这么说着,一遍拿蒲扇扇着,然后眼睛望着窗外。
我们都不看电视,但是总觉得家里得有点什么响动才不至于太过寂寞和无聊。
武汉的夏天,早些年常常因为不堪用电负荷会分区域的停电,有时候几小时,有时候一整夜。炒菜吃饭都需要点着蜡烛。有时候就呆呆的坐着,看着蜡烛芯一点一点的燃尽。兴致来了,还会拿手去摁蜡液,然后等着它干燥下来,就能印出自己的指纹。
夏天除了酷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暴雨。98年的时候,连绵下了好久的暴雨,老宅附近渍水没过了膝盖。连长江的堤坝都岌岌可危。我啥也不懂,只觉得百无聊赖。暴雨除了惊吓,偶尔也能带来惊喜:有一天开门,发现门口漂着几个大西瓜。这当然不是大自然的赠礼,可能哪个卖瓜的人在哭吧。
傍晚的时候,家里人常去长江边上散步。月光下,长江宽阔,江对岸的黄鹤楼小小的,但是却晶晶亮,仿佛能照入人的梦中。江水拍案,能闻到带着点泥土腥味的潮湿气息。江边的细沙,干了之后是灰白色的,带着点白天的余温,光着脚踩上去是莫名的享受。
江水里有很多游泳的人,不会游泳的我,踩着岸边的台阶把脚泡在水里。这样江涛拍案的时候,就能拍大到小腿,周而复始,感觉是和这条壮阔的河流在无声的沟通。
天气太过炎热,更晚的时候,大家会把竹床搬到楼顶上去乘凉。炎夏的一阵大风带来的喜悦,远超过现在把空调调到26度那唾手可得的凉意。
街坊邻居会三三两两摸出扑克牌,攒局斗地主。我家里人向来不擅长打牌,所以我至今不知道斗地主的游戏规则是咋样的。但是论算24点这简单的计算游戏,我的手艺倒是不错。
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眨巴这眼睛,而繁星点点的场景,除了回忆里,就是几年前在德令哈的沙漠里看到了。
如今的夏天,只有手机屏幕上变化的日期,傲娇的太阳,还有高档的大楼映射出来的明晃晃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