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爸爸你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又亲切,难过又无奈,感动又心酸。爸爸,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都怪岁月吗?怪岁月匆匆太无情,怪自己,怪自己年少无知不懂你。
爸爸你变得邋遢和笨拙了。年轻时的爸爸,记忆里一成不变的白衬衣和卡其色长裤,后裤兜里装着叠的四方块的手绢。头发修剪的干净利落,身板挺直,做饭时总是像强迫症一样把菜洗的干干净净。那时候的爸爸似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外面的世界全靠爸爸的描述,爸爸会买能唱歌学习的复读机,会买能看书做题的文曲星,会用最新的翻盖手机。爸爸像拥有百宝箱和超能力,把城里孩子拥有的买来送给在村子里成长的我们。
可是爸爸现在变了,变得邋遢和笨拙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袋垂落爱打瞌睡。总是穿着灰蓝的大裤衩或者洗的发白的蓝裤子,睡前总吐痰,吃辣流鼻涕,做事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干净利落了。爸爸变得很笨,智能手机教了三天还没学会微信,全自动洗衣机洗完的衣服竟然还要去漂洗,自己在家就不会看电视。新的料理机依然学不会,每天早起用着半自动的豆浆机。
爸爸变得脆弱和胆小了,以前爸爸就是盖世英雄,家里有虫子爸爸消灭它,家里水电燃气坏了,爸爸修理它。不管遇到什么,爸爸从来不哭。爸爸好像什么也不怕,后来奶奶去世了,爷爷也去世了,爸爸变得特别脆弱,每次回奶奶家,推开门他都要哭,蹲在地上哭到脖子青筋暴起,噎成一个疙瘩。过年了爸爸回老家,临行的时候,去爷爷奶奶照片前告别,说了一句“爹娘,今年接不走你们一起过年了”,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失声恸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的像一个孩子,全是思念和遗憾。
爸爸变得特别爱哭,以前却从来没有发现,我脖子突然长了很多淋巴结,那时候刚有同事爸爸因淋巴癌去世,爸爸当我去医院,等结果的时候老抽烟,结果出来爸爸竟然在医院那么多人的地方哭。我只好哄他,我没事,一定会健康百岁,他才能控制一下情绪。
爸爸变得絮叨和粘人。退休后的爸爸有很多自己的时间了,他没有每天溜溜鸟养养鱼,和老大爷们一起打打牌,而是一头扎进了厨房,每天的一日三餐恨不得不重样,早上五六点有时候就去市场买新鲜的菜,买肉和鱼,然后早早的做好早饭叫我们起床,几乎每个清晨都要絮絮叨叨不吃早饭的危害。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不吃,他洗水果、拿冰箱的牛奶打包装到我们的包里,去上班的时候告诉他不用送,他总是说下楼转转透透气,送你走。晚上回来,爸爸每天晚上一桌子菜,催着你吃,絮叨着某道菜如何有营养一定要多吃。有时候晚上我要加班,他明明在打瞌睡,却说自己不困,要在书房玩手机,然后时不时拿个水果或者倒杯水给我。
爸爸,你变成了这样,我常常好难过,我怕你的白头发越来越多,怕你的身板越来越佝偻,怕你的记性越来越差。我常常很自责,责怪自己没有快点长大,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安慰,没有多花时间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已经老了。我也常常很恐惧,恐惧爸爸越来越老,恐惧爸爸的健康有丝毫问题,恐惧爸爸最后会不会像奶奶一样老年痴呆,忘记了我们多么爱你。
可是,不管爸爸变成什么样,爸爸带给我们的幸福和爱从来没有变过,爸爸筷子总把好吃的夹给我们,爸爸总把钱攒着供给我们花,爸爸对自己很抠对我们很大手大脚从来如此,不管惹了什么麻烦,爸爸从来没有计较过……爸爸眼里心里的爱,也从来没变过。
爸爸一辈子没有对我们说过爱,但爸爸的一辈子都用来爱我们了,我们这些迟钝的孩子,从来也没有对爸爸说过爱,但我们心里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爸爸,谢谢您,能成为您的孩子,真的很幸运,很幸福,很感激!
求时光慈悲,让爸爸慢点老去,愿岁月留情,给爸爸更多安康,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