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邮轮上,当这首中式婚礼开场音乐响起的时候,坐在音控台里操作的我,屏住泪水,想起了我这十年来经历的三次不同的婚礼……
我的爱人叫涛涛,我们是通过网络认识的,2004年还没有手机同志交友App,我复习考研业余时间,经常光顾复旦大学BBS“boy student”,看到涛涛很帅的照片和qq号码,就加为好友,开始聊天。对于追求帅哥,本不抱希望,直到有一天聊天,最后我道了一声“晚安”,涛涛回复说:“好久没人给我说晚安了。”我敏感的意识到“机会来了”,也许我可以触及他柔软的内心。随即,我要了涛涛的电话号码,次日拨打了一个生命中最长的长途电话,4个小时,完美确定了我们的恋爱关系。
上海距离四川约2000公里,异地恋的2年时间,我们只有节假日才有机会见面,为了节约出路费和长途电话煲粥的费用,都在学习状态的我们极度缩减着自己的饮食费用,每天几乎都是馒头、泡面,但是内心依旧充实、温暖。为了减少长途电话,我们恢复了快被世界淘汰的“写信”模式,2年异地时间,我们往返近300封书信,也夹杂着各种小礼物、涂鸦、手工……现在拿出来翻一翻,记忆的味道都会化成嘴角的微笑。
毕业后,涛涛毅然决然来到上海,我们租了房子,为了降低费用但又保持自在的家庭生活,我们把剩余房间分租给网上寻租的男同志,这样我们在客厅互相依偎看电视时,就不会局促、尴尬。就这样开心、自在的过了三年,同时,我家里父母催我结婚的压力也与日俱增,无奈之下,我开始上网寻找拉拉“形婚”。
2010年,在家人、同学等亲友的祝福下,我走入了一场虚假的婚姻。这种形式上的婚姻并没有解决我内心的困扰:我们相处的关系很虚假、奇怪,生活的摩擦让涛涛总是很头疼,双方父母对细节的质疑也总是出现,金钱等物质上的不平衡更加重了矛盾。更让人无法预料的是,拉拉和她女友分手,所以她决定放弃这段婚姻。就这样,我们在虚假婚姻的一年多后离婚了。
此后,我和涛涛认识了同性恋亲友会的志愿者,参与了几次亲友会的活动,知道了对于同志来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出柜。特别是向涛涛妈妈出柜的过程,让我们感到很暖心。长期交往的过程中,涛涛一直带着我以“好哥们儿”的身份拜访家族亲戚,所以多年来,涛涛的妈妈一直都知道我是涛涛最信任、靠谱的好兄弟。还戏说过:如果涛涛有个妹妹,就许配给我。
直到出柜,对母亲来说,接受一个自己了解的人可能比接受一个陌生的来的更快。在出柜过程中,涛涛和我不停陪伴,坚持沟通,妈妈慢慢的从封闭自我到尝试了解,直到参加在广州举行的亲友会全国恳谈会。在活动中,妈妈看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同志父母,听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志父母的心酸分享,了解到原来性取向是无法改变的。短短的两天会议,妈妈从尝试去了解到完全接受。此后,妈妈决定从四川搬家到上海,与我们一起生活。
2015年,亲友会与淡蓝网、淘宝网联合举办中国同志赴美结婚的活动,这一年,我和涛涛已经相识11年了,全家商量决定参与这次活动,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我们拍摄了照片、视频,描述了我们11年在一起的故事,在广大网友的投票下,从400多对伴侣中脱颖而出,争取到了赴美结婚的机会。面对属于自己爱情的真实婚姻,幸福的情愫开始慢慢升腾。
2015年6月9日婚礼当天,我们穿上礼服,站在婚礼现场的门后,听到门口的掌声、拍照的咔嚓声,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感到世界都在眩晕。门开了。我们手拉手走进了结婚的礼堂,其实这个地方就是西好莱坞市的一个图书馆,简单的布置,白色的绣球花,大家祝福的眼神。我从涛涛的手心可以感到他很紧张,直到走到证婚人——西好莱坞市长——的面前,宣读誓词。而后,我从怀里掏出来自己早已在国内偷偷买好的婚戒,给他戴上,一下所有的感动都涌上了我和涛涛的心头,眼泪就跟暴雨似的掉下来,此刻除了爱,没有任何的杂质。
2017年6月是我们结婚2周年纪念,我们报名参与亲友会第十届全国恳谈会,与往年不一样的是,这次会议在邮轮上举办,历时5天4晚,目的地日本。更令人惊喜的是,有十对lgbt新人在邮轮上举办中式婚礼。作为亲友会志愿者,我负责舞台设备控制工作,当深情悠扬的音乐响起时,看到十对新人身穿中国传统红色服装手牵手入场,看到他们的父母给他们送上祝福的红包,我再也止不住眼中泪水……
回想很多次,我问一些同志,是否想象过自己和爱人结婚,大部分情感很稳定的伴侣的回答都是“感情好就行了,不必结婚吧,不敢奢望”。我想,面对社会的压力,很多人选择掩藏和逃避,而婚姻代表的是站出来、做自己,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所以,邮轮上10对新人的婚礼,不仅是他们自己追寻幸福的脚本,更是面向lgbt群体发出声音的勇气。这,才是我留下泪水的真正原因。
经历了三场同志的特色婚礼,有假的、有真的、有别人的,每次给我的感受都不同。最终,我在中国同志婚礼的演变中找到信心和勇气。对未来,我们期待看到更多同志举办自己的婚礼,直到,在中国家乡举办自己合法的婚礼。
照片:老段
编辑:执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