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散了,灯光也暗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我没有防备地慌乱了。
晚上八点不到,我接到了一个邀请电话,电话那头说:“我们在家里准了一个聚餐,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店里的同事,你也一起吧!”邀请我的人很特殊——前男友(秋)的琴爹,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一直也没断过联系,所以至今也还这样称呼她,包括其他亲人的称呼也没有改变过。
挂断电话,我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参加聚餐。在这半年里,我虽然和琴爹联系频繁,也会经常聚在一起,但是今晚的聚餐,我的直觉告诉我:秋也在。我和秋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了,再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的内心还会再起涟漪吗?我真的放下了吗?一连串的问号像鱼儿吐泡泡一样浮现出来。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我期待这次聚餐。
本来喜欢素颜的我,为了这次聚餐我化了淡淡的妆,喷了淡淡的香水。出发前,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镜子里的我:低马尾,大眼睛仿佛能装下很多泪水。枣红色的大衣,黑色蕾丝边的裙子,十厘米的细高跟,我微笑着,努力地微笑着。我想,这样的装扮应该会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放下了吧,因为有那么一瞬间,连我自己都信了。
“咚——”的一声,门关好了,我出发了。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我一步步向目的地逼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脚步却更匆忙了。
终于,到了!在门外迎接的是亲爹和秋的表叔。我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还故意将嗓门提高了,他们笑了,我也笑了。琴爹轻轻推开门,笑嘻嘻地对众人说:“神秘嘉宾到啦!是个大美女哦!”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我,果然,秋也在。在那个屋子里,我最熟悉的莫过于秋了吧,都不用刻意地去把他记住——一张坏坏的笑脸,棱角分明,那浓密的眉,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当我们四目相对时,我的脸一下就红了,在场的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也许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吧!我连忙逃离了他的视线,故作镇定地向众人问好,微笑。
一阵寒暄之后,我坐在了一个角落里,手不知往哪儿放,眼睛也不知往哪儿看,只是傻傻地保持微笑,我知道,我要用微笑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开饭了,众人又好像约好了一样,把我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秋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有些坐立不安,只想找点事做,哪怕是发发筷子,端端菜也好。
别说,爹还是了解我的,她将刚洗好的一把筷子和一根干布巾递到了我的手里。我连忙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只感觉脚轻飘飘的,有些站不稳,手也像被巫婆湿了魔法,一点儿也不听使唤,笨拙得连我自己都嫌弃。我把筷子上的水擦干之后,便挨个发下去,发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在秋那里停住了,我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说时迟 那时快,我冲秋笑了笑,脸上的酒窝都在告诉我:这笑太僵硬了。之后,是我们半年来的第一次对话,我半开玩笑地问:“你是用筷子夹菜呢?还是用手抓呢?”“谢谢!”他接过筷子,有些震惊地答着。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菜上齐了,大家纷纷动筷,秋像以前一样挑选了一块不见一点儿肥肉的腊蹄放在了我的碗里。看着碗里冒着腾腾热气的腊蹄,五味杂陈,侧头,想仔细看看他,不料,眼睛却被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吸引了。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戒指好像会发光,刺眼的光。我的眼被刺得生疼,心也被刺得生疼。我能感觉到眼中噙着的泪,心里滴着的血,但我还是向众人微笑着,傻傻地笑着。这餐饭,我不记得有什么菜,也不记得我吃了些什么菜,我只记得那枚戒指和那枚戒指发出的光。
饭罢,众人纷纷离去,屋里留下了我,秋,表叔和琴爹。我帮琴爹收拾着餐桌,其他人也不讲话,空气安静得可怕。看着秋桌前的姜汁可乐,我打破了寂静,问道:“可乐还要吗?”“不要了!”这是我们这半年里的我第二次对话,很简单,很简单。
稍坐了片刻,我和表叔都决定回家了。在开门之前,表叔便问:“秋,和我们一起吗?”“不了,我等一会儿再走!”说完,他又低下头玩着手机。我和表叔都纷纷与琴爹道别,来到院坝里,表叔又冲屋里喊了几遍:“秋,你真不走吗?”“你们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忽然感觉那声音有些湿润。
我和表叔走在一条并不宽敞的马路上,惨白的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是第一次参加完聚会后,我们没有一起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终于回到了家,站在镜子前,看着涨得通红的眼睛,我的微笑终于收回去了,终于不需要有任何地掩饰了。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想哭,眼泪却迟迟不肯掉下来。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一连串倒背如流的数字,但很快又挂断了,我也没有回过去,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秋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本来,今天心情不好,但看到你的时候,我笑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对我的惩罚就是让我记你一辈子。我时常呆呆地想你,回忆成了我们彼此之间的秘密。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连呼吸都是痛的。模模糊糊中,我打出了几行字:今天,第一次,我们没有一起回家!当别人问我,你有爱人吗?我会回答:有,爱而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