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温柔
是晚来的善意和干净的你
可是
如果，我不干净了
你还会喜欢我吗
01
在咖啡厅的包间里，我泣不成声。
温芷给我递来一张纸巾，我擦了擦滴在信纸上的泪珠，把信郑重地叠好收起，才又翻开了她的日记。
日记是从今年夏天开始写起的，她母亲就是那时候再婚的。
日记开始只是整整齐齐地记着生活琐事，直到某一天字迹开始潦草：
9月23日雨
噩梦的一天，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天呐，现在是九月，为什么我感到这么冷！我洗了好久的澡……可是还是好脏。妈妈还没回来，就算她回来了又怎样呢。我好害怕!那个人，我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
9月24日阴
今天上课的内容我全没听进去，我浑身都好痛，但又怕别人发现，如果别人知道了这样的事会怎么看我呢？
9月26日阴
今天我遇到穆晨了，但是我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匆忙跑开了，我不敢面对他。。
9月27日雨
又下雨了，好烦。我不敢和妈妈说，他拿视频威胁我，说要放到网上。他还说我妈妈和他爸爸现在挺好的，让我不要那么自私。他说我说了我妈可能会和他爸离婚，但是我妈妈一个人带我也会很辛苦。我真的累了。
9月29日晴
天晴了，我的心却又死了几百次。他又来了。这次我亲眼看到他录视频，但是我太无用了，什么也没能阻止。
……”
我合上眼睛，不能再看下去。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像一个个虫蚁，爬在我的心上，要把我吞没。我干脆翻到了最后一页，是她去世那一天的日期：
12月1日大雨
昨天晚上和妈妈坦白后，妈妈哭着把那个人打了一顿，可是她今天早上却和我说希望我能原谅他。
……
今天的河水应该很冰吧，但是我不能再活下去了。太痛苦了。
比起人心，河水应该没那么冰吧。”
02
小西死了，跳河自杀。
这件事情是温芷告诉我的。温芷是唯二知道小西父母离异的朋友，还有一个就是我。
我和小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的妈妈和她妈妈是最好的朋友。
小西死后的第二天早上，搜救队的人去打捞尸体，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
人们说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暴雨，水流太急，人可能被冲没了。
我想起那天晚上她曾给我打电话，她突然说：“穆晨，你说最美的死法是哪一种？”
我习惯了她说话的思维跳跃，答：“死都是千奇百怪的，哪有美可言。”
她笑了，说：“不，小美人鱼变成泡沫升上天空就很美。”
我想，她也一定变成了小美人鱼，化作泡沫升到了天空中。
我和温芷在一家咖啡厅见了面，那是小西死后第三天。
天空飘起小雪，咖啡店的玻璃橱窗起了朦朦胧胧的白雾。
最近几天，我总是想到小西，想她究竟抱着怎样的绝望才踏入那冰冷的河水。
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浑身战栗。
温芷这次约我出来，说是有关于小西的事要和我说。我心里隐约感觉是和小西的死有关。
小西父母离婚以后，她跟了母亲。
她原本就内向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有在我和温芷面前，才会偶尔露出笑容。她母亲很快和另一个男人重组了家庭，那个男人还带了一个大她七岁的儿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我也很少见面了，我最初以为是上了高中学习忙，但温芷的话让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你知道小西是为什么死吗？”这是温芷坐下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你没发现，上了高中以后她更加不快乐了吗？”
我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点，我感觉她那段时间总是躲着我。”
“是啊，她有段时间甚至连我也不见。”
我有些着急，问：“所以小西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 她受欺负了。”温芷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沉默了。
“谁欺负她了？你说呀？”我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甚至上前摇晃温芷的肩膀。
我突然想起高中在教学楼偶尔撞见小西时，她躲闪的眼神和脖子、手腕的红印。
温芷抬起头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眶红了。
“这是小西的遗物，有她的日记，和一封给你的信。”温芷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本本子和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郑重地接过，听见她说：“日记本和信都是小西死的那天下午给我的，她还叮嘱我第二天才能拆开盒子，如果我能早一点拆开，也许……”
她呜咽起来。我此时也心痛不已，没有精力安慰别人。
我颤抖着看了一眼信封，上面写着：穆晨亲启。
03
穆晨：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变成泡沫飞走啦~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觉得美人鱼的死法最美吗？你是不是会笑我太爱美了。
没办法啊，生前我已经很不美丽了，只愿死的时候能美丽一些。
你会难过吗？会不会怪我有段时间不理你，其实我是有原因的，所以我给你和温芷都写了一封信，表达我的歉意。
至于原因，本来信里我应该解释的，但提笔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把日记本也奉上，想来你们看了就都明白了。
其实这个原因让温芷知道还好，但让你知道我就有点难过心里的坎。
毕竟没有人愿意被喜欢的男孩子知道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吧。
你没看错啦，其实我喜欢你，本来想着高中毕业能亲口告诉你的，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你会觉得我懦弱吗？
也许看了日记之后，你会厌恶我也说不定。
小西留
04
“本市报道：据知情人士提供的证据，12月1日跳河自杀的女孩疑似生前受异父异母的哥哥强奸，目前警方正在立案调查。”
电视机前，我拿起那本作为证据的日记本，把它放进抽屉上锁。
窗外阳光很好，我想起第一次见小西那天，她在阳光下笑着的模样，那是小小的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动。
今天要去参加小西的葬礼，温芷也在。
我们心照不宣地点一点头，彼此都知道对方看了早上的新闻，这也是我们商量后一致的决定——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轮到我上前哀悼。我想了想，在给小西的留言纸上写：愿小美人鱼在天堂没有痛苦。
写在最后：
“ 我向往干净的圈子，规律的生活，简单的爱情和中意的爱人。”
“我也是。”
“谁又不是呢？”
全网同名，源自微信公众号【叶子故事馆】，懂你的，奇奇怪怪，想陪你，可可爱爱，欢迎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