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芯

1

昨夜的酒很烈，醉得我今朝仍未清醒，朦朦胧胧间听见手机震动，半梦半醒之间熟练的摸到手机摁断了电话。嘟囔着:谁他妈打的电话，等我睡完再说。

当我真正睡醒时，已是中午12点了，阳光径直的照射进了这个出租屋，尘埃在空气中飞舞，不觉间让人有些许压抑。

打开手机，看到了是高中死党章通的未接电话。章通是我的初中同学，关系铁，成绩好，大学就读于某211机械工程，毕业在飞机场工作，工作内容是修飞机。

“喂，通，有什么事吗？”

“你昨天晚上喝酒去了？”

“对啊，怎么了？”

“松松要结婚了？都发请柬给我了”

“哦，那祝福她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喂，兄弟，你也别这样了，为自己考虑一下，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别这样漂着了”

“懂了，挂了”

2

昨夜的酒惺味仍让我做沤连连，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模样，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鼻孔两侧不觉间已经凹陷，胡子也变得坚硬无比，再也不像年轻时似小草般柔软。面部的变化只是其一，最大的变化是这颗砰砰跳动心，经历了浮生沉沦，食遍了这人间烟火。这颗心已经不再年轻了。

松松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忘不了的人。

我们的交集要从那个杀马特盛行的初中时代说起。那时候的校园，完全是暴力校园，帮派林立，每个班级总有几个“撑场面”人，打架斗殴事件常有，每次见红才收手。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是一股清流。松松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瓜子脸，长头发，身形高挑。那时候各班级总有几个好看的女生，成绩不好的成了各位大哥的“老婆”（那个时候谈个恋爱就老婆老婆的叫），成绩优秀的都是好好读书，但多数是职工子女。

正式因为这样的清流，各位校霸大哥们对她兴趣颇为浓厚，经常在课余时间和上学路上“追求”她，说是追求，不过也就是骚扰的一种形式。课余时间经常收到情书和奶茶。不过结果可想而知，通通掉进垃圾桶。

其实我对她也挺好奇的，脸上白净，头发秀长，更主要的是微微隆起的前胸怎能让人不向往呢？或许也正是这飙升的荷尔蒙让我在往后不联系的岁月依然忘不了她。我觉得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所以我开始力所能及的去做了一些事，让她不被骚扰的事。

那时候主要骚扰她的是校园帮派中的一个三把手，叫于骈。由于家境还算不错，父母做生意，很小便精通送礼之道，钱不能解决百分之百的问题，但还是能解决百分之95的问题的。我把平时攒下来的零花钱总共1000元，花200买了两条烟，剩下的封了一个红包，很正式的送到了于骈手上。我的要求很简单:别再骚扰松卉了。

那时候的人，比现在重承诺，于骈果然被收服了。

我并未告诉她这件事，我觉得她这样文静的样子好看，她应当保持这样的文静。我们之间对话不多，偶有交集也是在讨论课题的时候，不过我却感觉这样挺好。犹如《爱莲说》中: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就喜欢这样看着她。

初中时代结束，松松成了女神住进了我的心里。

3

总有那么一个人，住在你的心里，很久很久，你可以忘了她的样子，但永远也忘不了曾经那专属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23岁，我大学毕业，并没有走上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而是选择了回家创业，来办了一个摄影工作室。所有的创业都是为了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但前期吃尽的苦头可真不少。每天修图做视频，客户要求一改再改，内容一版接一版。有的项目做得头疼，爆肝，炸脑。可因为喜欢，却也这样一点一点的坚持着。

我是在和章通的一次聚会上得知松卉也在这里的，上次知道她的消息只知道她上了某个师范大学。章通说她在本地一所高中当老师，工作稳定。他还说松卉经常问起我的消息。不觉间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脑中，我特别想见见她，虽然不知道聊什么。

这个城市的冬天暖暖的，海鸥成了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也是我回来的主要原因之一。日子犹如火苗，一天天飘过。当你特别想见一个人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间就抛下你了。

下一次见面，是在章通女朋友生日会上，我因为堵车迟到了，刚进去包间，我看见她正在唱着一首《还有我》～任贤齐经典老歌之一。我恍惚了一阵，便被章通的大嗓门打断了。

“陆毅，你迟到了，赶紧的，每人敬一杯”

我酒力尚可，加之老同学许久未见，我挨个轮了一圈。到她的时候，她很认真的盯着我看，和我碰了杯，嘴唇动了一下，我听不见说什么，可管她说什么，酒也照样喝。现在喝酒不都这样么，话可以听不清，但酒得必须喝。

凌晨一点，聚会散伙。章通带着女朋友回家开始造人计划。其他老同学也相继散去。凌晨的街道在人们的鼾声中入睡了，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她的脸颊，她还是一样的长发，一样的微瘦。

23岁的我们，没有太多的事业负担，喜欢一个人，那就要拼尽全力。那天晚上，虽多年未见，但是感觉我们却异常熟悉，说不想回家，想陪我说说话。敏感的我怎么会读不出这话中之话。她和我讲了很多，关于她的高中，大学；关于她的工作；关于她曾经的恋人。

那天晚上，她很害羞，她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就代表我喜欢她，从今以后便要对她负责了。欲望犹如洪水猛兽，当他肆虐时所有道理，承诺都得诚服。

她在我面前很活泼开朗，和我以前的印象完全不相同，不过却倍感舒服。她会让我替她拍照，做视频。我有几期爆款视频便是她做女主角的。我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在这个房价不算离谱的城市，我们可以有一个大窝。

当我规划好一切以后，她犹豫了。我起初并不清楚她为何犹豫，教师稳定，我创业也略有小成。

在她同事的口中我了解到了一件事:我并不是她的唯一伴侣。原来每个周只见面两三天并不是因为课后工作繁忙，而是她必须去应付另一个男人，一个曾经同居过的男人。

4

当一段感情出现第三者，不管谁先来后到，都注定是个悲剧。她很知趣的还回钥匙，搬走属于她的东西，她并没有说着什么，整个过程仿佛在她脑海里彩排过很多遍。

临走时她说

“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我如果说出这些经历便连这短暂的美好时光都没有了”

在往后的很长岁月里，我不知真相，不明白美好的年纪为何选择一个不爱的没有结果的人蹉跎岁月，可我却恨不起她来。也正是在这一年里，工作室被对手恶意竞争，效益不好，创业算是走到尽头。她托人送过10万元来，我没有接受，或许这些钱里有一分是那个破坏我感情，蹉跎她青春的男人的钱，接受等于妥协。我从不妥协。

以前总想着回到这里，但似乎也并不是我的安身之处，往后的时间，我选择向外面走，进过工厂，做过传媒，独自在异乡小镇开店。经历了不同的女人，但却没有一个像松松一样，她带给我的，是最好的。

或许那个男人也让她产生过依靠，但她知道永远没有未来。我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剂疗伤药，以青春为药引，时光为汤水。

5

章通打电话给我之前我就知道她要结婚了。我不知道男方是何许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嫁人了。我把我的甜品店转让后，一张机票让我踏上了这个远离回忆的地方，她说她想见见我。

青春已逝，曾经那一批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我们一起站在天桥上，看着桥下车来车往。

“你还会出去吗？”

“不会了，想回来扎根了”

“没什么？”

“父母老了”

“我不想你这样漂着了，你老了好多，你要好好找一个人，好好善待自己，我对不住你，但我真的希望你好”

“知道了，都过去了，祝你幸福”

又是一夜觥筹交错，谁会在意自己说什么，喝的是人生，流的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