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家里看着空荡荡的这些花瓶,想起以前有人曾经说过,她不爱买花瓶,因为它是易碎品,就象是有些钟情是昂贵的,所以她总是会在橱窗外看着美丽的花瓶,或走进商店用手去抚摸花瓶的质感,就象是和一个特殊的朋友握手。于是我试了试,家里的花瓶有些是暖暖的、有些是凉凉的、有些则是粗燥的、有些是柔柔的,无论是哪个花瓶都会有它适合的花来相伴,可是由于我的无视已经让它们孤单很久了,不知它们会不会也有怨恨?会不会也有寂寞?这样的想法缠绕着我,久久挥之不去!
我想如果在我的睡梦中能枕着浅浅的花香,想着花婷婷绽放的模样,想着属于五月天的和风细雨,然后不经意间地转身,看到了一大片的熏衣草!
回头看眼前的花瓶,青绿色,普通样式,图案是几朵山茶花,油画的形式,含蓄、素净、略带伤感的立着。当时买它是在一个集市,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不绝入耳,两旁都是买各色日用品、家具、衣物的摊位,我嫌过于吵闹便跟家人打了招呼,一个人往另一条不是主街的小路走去,远远看到一棵大樟树,呈伞状,为那树下的生意人挡住强烈的阳光,不知是那树荫还是那透过树枝撒下的阳光吸引我,我慢慢移步向着那边走去(天气炎热,不敢走的快)。踏入树叶印在地上的暗影,一丝凉意便从脚脖处往上爬行,整个人瞬时清爽,笑容便不觉泛起。想必是那摊主以为我是看上了他的物件,喜滋滋的便对着我介绍起那些瓷器,有碗、杯、盘、壶、瓶,还有几个粗糙的香炉和首饰盒,一看就是劣质品。照着以前我一定得体一笑,说声谢谢便走开,可今天贪恋这阴凉和那几缕阳光,倒是开不了口拒绝,于是故装仔细听着,扫了一眼铺在地上的满满当当的瓷器,瓷器下铺着一块布满污垢的布料,花色已经分辨不出,颜色也是失了真,无法辨认。我选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趁势坐下。
人一松,不想有了兴趣,指着一个水壶问着价格,想着多问几个或许能看到一合意的,买了也无妨。
摊主是个40-50岁,长年在外的人总是看不出年龄,估计快50了,这些人多数比我们想象的老,人挺和气,看出我没有太大意向购买(他们总能开出哪些人主顾),可还是一一回应,估计也是因为生意清冷的缘故,我坐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聊下来方知他因没太多钱所以租不了那好地段的摊位,这几天都是在这大樟树下摆摊,一天下来也就五六笔生意。我便说那不如去别地儿,他惨淡笑笑说哪儿这么容易,到一个新地方,总是得多待几天,否则这搬搬运运的多是拖累,而且是小生意搭着那些大商家的货车来的,这样费用低,他也就有时略有盈利,遇到一些大城镇的集市,挨着热闹地段摆着,也会有好生意的日子,家里那第二个小子的学费也就够了,说着他呵呵笑起来,好像那小子就站在他面前。
我一边听着摊主继续说着自己的生意过往,不时回应几声,一边细心查看他的物件,想从中选个尚可入眼的买了,也算是解了这心里不时漫起的恻隐。那花瓶就在我脚下,刚才一直往前看倒是没注意,它身上正有缕阳光经过,照的它发出异样的光芒,令我炫目,不免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细瞧,没了光芒,它显得美丽而安谧。拿在手里即使这大热天我也能感到冰凉,慢慢抚摸它光滑的表面,那山茶花画的意境很好,似是在空山里,花叶上还有雨珠,正是宋朝某位诗人写的情境:江南池馆厌深红,零落空山烟雨中。却是北人偏爱惜,数枝和雪上屏风。一时浮躁的内心因它而沉静。
摊主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一抬头看到他精明的眼神,生意人的直觉让他看出我有意于它,便开口:小姑娘,好眼色!这是我这里难得的好品,按说能买个好价钱,不过今儿生意也不好,我就图个脱手,给你180吧。
我一愣,看的时候没想过价格,我也分辨不出贵贱,就觉得是一定要买回去的,我笑笑点头说是个讨人喜欢的东西,不过就是贵了点,不如你再低点,我就当顺便带回去了。
摊主腼腆的笑笑,不失时机的把它从我手里接过放到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便宜不了多少了,都是小本生意,不如给你150,再低不行了。从我手里抽离的一刻,我的心居然觉得缺了一块,倒像是原属于我的东西被拿走了,看来也是注定,否则平白的自己怎么就一人离了家人往这边来了,想来是为了它来的,它也是千里迢迢奔着我来了。
买回家后基本是它独自在书桌上待着,只有看到白玫瑰时才会买了配它,平常大多数时间总是难得有空去买,偶尔下班时绕个弯到那“槿漫轩”花屋里选。
一晃这瓶子已在家里待了有2年多了,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每每看它就会想起那大樟树和那细碎照在瓷器上的点点阳光,不知那摊主是否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