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文章应该叫做“我的第二才能史”。第一才能当然就是写出来让大家都吐血喷饭的“学习”。其实严格来说我的学习在历史上最差的时候也还能够挤入年纪前三十(当然,元培除外)。这样的一个副作用就是,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搞第一才艺,导致到最后很有可能吊死在这第一才艺上。想到这我就有一种深深的不安。于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开始给自己找些放松心情的第二才艺——万一以后混到要靠第二才艺吃饭呢?当年胡适大人曾经在某年的毕业典礼上说过,我不希望你们以后都成为多么成功的人,但是我却有一个忠告,那就是请你们每一个人都维持一个与工作不同的兴趣,因为当朝气、活力和激情慢慢被社会磨去的时候,唯一还能让你们幸福的就是你们全身心投入并且热爱的兴趣。看到这一段,登时有种知音的感觉;原来我这种半吊子不靠谱的性格是遗传自老一辈革命家啊。
我大一时候莫名其妙在培养的第二才艺是运动。那个时候我每天早上起来锻炼身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佩服自己。我居然在未名湖西侧的石板路上用蛙跳跳完整个路程,我想我强健的大腿肌肉和很高的小腿跟腱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形成的。那个时候我的战友有晓红,我两有一天居然五点半起床去跑步,而且还是冬天,想起来我就觉得真是二逼青年欢乐多。还有两个战友,大家死也猜不到,一个是我们年级的学习之神武同学,话说之前我刚写完一篇文章表达对他的仰视。那个时候每天早上他起来锻炼身体我们遇到的时候都会象征性地和礼节性地点头打招呼,但是从来没有说话过。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以男神形象偶尔出现在我的脑子中;第二位战友是现在在娱乐圈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龙同学,每天早上我们都会在学一吃早饭的时候碰到。我现在才觉得我真的喜欢Y同学这样的女生,很率性,敢作敢当,并且美艳的一塌糊涂。从我到了26岁高龄还在law school念一年级的角度来看,我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像她一样,在能够拥有美丽的时候美丽。我以前当纯情少女的时候,觉得穿超短裙简直就是不检点,每天恨不得把自己裹得像个阿拉伯女人一样,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拥有过的只是肥胖和懒惰和好吃等等一切让男人敬而远之的才能;现在的我慢慢反而觉得女人嘛,漂亮若是天分,那么优雅就是种责任了。我不敢说自己“优雅”,但是我真心爱上那种徐若瑄19岁的年轻女孩们,在自己最好的年华当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拍好看性感的照片,和体会当中的酸甜苦辣。
我本科五年的第二才艺永恒不变,就是运动。就算大二登山队落选的时候,我居然又跑去练散打和跆拳道,哎,现在想起来错过了最好的转型的时间。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如果有谁也呆在我们宿舍,转型根本就是一个诅咒。我记得大三还是大四的时候有同学想要转型,于是就穿了一条黑色短裙,结果被我们一顿批;过马路的时候扶一下别人,也被我们一顿批;朋友谈恋爱的时候让自己变的更漂亮,于是会穿一身黑,黑上衣、黑短裤和黑丝袜,被我们戏谑为“暗夜女侠服”。虽然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一种深深地愧疚感,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宿舍这种抵制转型的妖风着实也把我们自己都捆绑住了。那个时候我还居然有一股不可理解的执着,就是我一定要去登山,结果虽然我不在山鹰社里面混,我还是逼着自己去五四跑步维持体力,为我的大四登山做准备。现在想起来真是哪来的神仙把我的女性一面全都摞走了。。。坦率地说,我是那种想做什么,什么都做不到顶尖的人,登山队里面我跑步最慢,打架里面我也最弱;我记得我们散打的时候有一次实战练习,我简直被对手那个女生打的一塌糊涂,颜面尽失,让和我那个时候一起练习一个叫邢什么迪的师弟婉转地劝我:“女生就不要练散打了吧”。
后来我的第二才艺就变成了语言。这件事情还是要感谢玲丽同学。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看韩国的娱乐节目,对着电脑里面的神话、东方神起留哈喇子。后来看着看着,我幡然醒悟:“既然要花这么多时间看这个,还不如顺便也把韩语学了。”然后我就开始在玲丽的指导下一点点的自学韩语。那个时候的玲丽特别痴迷神话;神话里面有一个成员叫做李珉宇,玲丽就特别想毕业了以后在他的帽子公司里面工作。哎,我虽然没有那么疯狂,但是我也把那个时候所有的韩国综艺和韩剧都看了遍,做在电脑面前像我妈一样抱着纸巾哭鼻子。大三那年暑假的时候,实在是被实验室折磨到不行,干脆去新东方报了个西班牙语培训班,结果每天就唧唧歪歪西班牙语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大五的时候还找了一个来自玻利维亚的语伴,那个时候的西班牙语简直已经到了对话自如的境地,结果现在都忘得光光的了。登山回来的那年暑假,我又去新东方抱了一个德语班,并因为和校长的饭局而错过了第一节课,直接导致无法退班,厚着脸皮上了下来。那个时候我们班有一个辽宁葫芦岛来的北京理工的神搞笑的东北伢子,和他在一起上课简直笑口常开,开心到不塌糊涂。我学德语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痴迷什么马克思·韦伯,列奥·施特劳斯起来;因为我觉得他们对现代性的入木三分的批判,让当时的我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现在当我再看他们的著作,实在有种这些哲学家怎么都吃饱了撑了的感觉。当我拿到剑桥的conditional offer的时候,他们的要求是平均分一定要是85。我抱着计算器翻来覆去地一顿猛算,不够,于是就选了拉丁语和意大利语和汉语这些公选课去提高平均分。后来我就如意到了剑桥,忍受着那连“how are you doing”都听不懂的时光。
剑桥回来之后,我就没有什么第二才艺了。因为在NGO工作,也没有什么能够发展才艺的时候。但是当我在巴西能靠着一口蹩脚的西班牙语把大家弄到会场,和买打印机和墨盒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这些浪费的时光也还是有所助益的。从NGO离开,突然间有种时间多到一塌糊涂的感觉。于是我周末去新东方教书,周中去准备LSAT,用新东方老师的半折优惠去报韩语班。那个时候我经常和一群89年至97年生不等的小妹妹们在休憩的时候去楼下买7-11的盒饭,然后回来看神话放送。那段时光真是美好到让人流泪。韩语课结束之后,我还经常和一个89,一个94的两个小妹妹在一起去光明桥那边吃烤鱼。他们两个现在都应该成功留学韩国了吧。
LSAT成绩出来之后,不高不低,申请一堆法学院就拿了一个offer,我不由得感觉到花钱真是花得冤枉。心情郁结之下,加之无比闲暇,我就去抱了个钢管舞班。终于在我漫长的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了女性的爱好。我小的时候在我们厂的子弟小学里面跳舞,有一个动作别人都跪着,只有我忘了看大家都下去了,于是我就蹲下了。那个时候我还穿了一个破洞的裤袜,结果内裤被所有的观众看到,现在想起来真是悲剧的屌丝人生从小学开始啊。练习钢管舞之后我真的觉得我妖娆了不少,走路也愿意挺胸抬头了,也慢慢喜欢看镜子里面那个像蛇精一样扭来扭曲的自己了。也是,如果我连自我欣赏都做不到,凭什么还让男人来欣赏我呢。
在芝加哥,我最近又迷上一项新的运动,叫做Brasilian Jiu Jitsu。具体怎么翻译我也不清楚,就暂且意译成巴西摔跤吧,因为这项运动实际上就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让对方submission,具体就是扭脖子,反向扭关节,用各种各样的动作让你疼得叫娘,这就是这项运动的精髓。对于我来说,再繁忙的工作下,和有时候不太开心的心情下,需要在闲暇的时间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占去自己的时间防止自己一个人想入非非然后陷入自己的情绪中。美国人真心彪悍。但是在这个群体当中,我又有一种似曾当年初如北大的熟悉感——走进分好的宿舍,看到TH和LY,突然感觉“北大就应该是这样的啊!”比如,在我们中国女生的群体当中,我一直有一些自卑,因为我那永远减不下去的游泳圈,和我那雄浑的手臂和象腿,让我觉得真心太女汉子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需要拿自己的弱点和别人的长处相比,以求找到一点阿Q的安慰——漂亮女生当中我最健康,壮硕女生当中我最漂亮。在这里,我绝对是一个超级较小玲珑的女生,双手双脚走路我能坚持下来,后面的小推车我就直接趴在地上叫娘了。但是让我心里开心的是,又有一个地方完全没有利益的纠纷可以让我好好享受我的第二才艺。我要用来吃饭的家伙,有的时候责任感太重,让我心累喘不过起来;有的时候别人的眼神太犀利,让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完成任务;有的时候太虚伪,明明不开心还要伪装地享受。也许胡适老校长当年说的要维持兴趣的忠告,针对的就是我这种性格软弱,无法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干正事的不务正业的学生吧。
如花2014.6.18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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