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坤哥第一次来我们宿舍的情景,前一天金哥说有个小伙子要来我们宿舍,长得帅人又好,切~我就不信了,能有多帅?大家都喊我北半球最帅。能比我还好?大家都喊我妇女之友。
凌晨四五点恍惚有人敲门,像雾像雨又像风,真假难辨,几般判断确定是有人敲门,我惯性的开了门,转身就上床了,第二天起床穿衣,看到下铺睡了一个人,吓宝宝一跳,金哥吐了一口烟,笑指道:坤哥。
我跟坤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我想除了姓氏的关系,主要是兴趣相投,我们都偏爱民谣和纯音乐,我喜欢赵雷李志和十三,他则钟情于贰佰痛仰和丢火车,我听雅尼黄永灿,他听宫崎骏和S.E.N.S。他从不在寝室看书,但他真的很博学;他从不轻易装逼,但认真起来连我都黯然称愧。
坤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去洗澡他会给我开空调预热;有段时间工作压力大眼前冒金星,他给我买了决明子说有明目功效;和女朋友分手之后整夜整夜的失眠, 血压蹭蹭的往上跑,坤哥特意让阿姨从家里寄过来苦茶,让我每晚坚持喝,跟我妈似的嘟囔着“年纪轻轻一身的病,你能活过三十是奇迹。”我笑着应和“我的傲娇都是被你们给惯的。”坤哥一脸的嫌弃“没有人惯你,惯你的是你自己。”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这么好,鬼都会多想,太不正常了吧!这还不止,有几次我躺在床上看视频,他趴在我身上靠过来问我笑什么,耳边的气息热乎乎的,多巴胺狂分泌啊,太暧昧了吧!!!他还有内裤收藏癖,好几次洗衣服找不到内裤,都在他柜子里找到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的也是在都市丽人买的,颜色款式都一样。
说真的,要不是坤哥有女朋友,我真怀疑他是gay。
他女朋友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刘佩,不知所以然,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我想到的是《离骚》里的屈原,这姑娘人不错,虽然我没见过,但坤哥说她好,我就信了。
坤哥跟我说了很多他和女朋友的事情,大一那年他们在社团结识,没有一见钟情,而是自然而然。像很多情侣一样,他们也经历过很多分分合合,但也走过来了,今年是第六年,毕业后的第二年。我问过他,你说了那么多点点滴滴的平常,就没有让人听起来激昂澎湃的故事?坤哥给我的回答很简单:生活不就是这样嘛,平平凡凡,没那么多轰轰烈烈,也没那么多刻骨铭心,但如果说美好的时刻,太多太多了。
我也问过坤哥“六年,六年的时间真的很长,是什么让你们坚持下来的?”
“我们俩都有共识,想要有一个人一起成长,一起经历年少轻狂、少不更事,从青涩到成熟,从梦想到现实都只是同一个人。”
“你觉得什么时候最难?”
“异地,异地恋太难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她跟随学校安排来了苏州做淘宝客服,我不想打电话,就和哥们去了宁波卖保险。起初一切都平常,我们小吵小闹,互相嫌弃互相喜欢。但相隔两地,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长了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什么东西。”
“后来终于因为一件小事爆发了,她给我买了一件裤子,我觉得冬天穿有点薄,让她退了,她就觉得一番苦心遭到了嫌弃,然后小事化大,上纲上线扯出一大串问题。”
“其实我们都明白这只是导火索而已。”
“我怎么会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刚从温室里出来,面对陌生的社会,肯定会有恐惧和不适应,有时工作上遇到点不愉快,就想有个人能安慰安慰她,哪怕是借个肩膀认真地听她诉诉苦也好,再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心里难免会难受,发点脾气耍点小情绪也很正常,可我们没有假,我除了在电话这头安慰她陪她聊天,还能做点什么呢?语言和文字都太苍白了,金胖子不是写过:“对任何的异地恋来说,也许关怀与温暖鞭长莫及,但是冷漠与疏离却可以翻山越岭而来。” 我也才二十多岁,在公司被领导训被客户骂,我也希望得到体谅和理解。所有的一切让我来扛,公平吗?”
“之后一个月的时间,我道歉、讨好她都爱搭不理,那段时间真的很难,我感觉撑不下去了,整夜整夜地失眠,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如就算了吧。又有另一个声音拉住我:四年,四年的感情,如果真放弃了,你后悔吗?即使不后悔,但不后悔不代表不可惜啊。”
“有一天我在加夜班,同事上厕所回来告诉我手机一直在响,我出去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在嚎啕大哭,她奶奶去世了,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奶奶走了,伤心的声音我无法忘记。记忆中他只这样哭过两次,一次是我跟她说分手,一次是她在车上丢了钱包,钱包里是她一个月兼职的钱。”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请假就去了苏州,呆了两天,就坐在她宿舍看着她哭。期间组长的电话一直响,有几个客户是我一直跟的,需要我回去接手,没办法我得走。她送我进了车站,恋恋不舍得道别,好像之前的矛盾都不曾发生过,就在快要检票进站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她像个孩子一样央求我“能不能不走?”当时我的心被揪得生疼,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太不应该了!我留在了苏州,放弃了那边的一切。”
听坤哥讲述就跟听书一样精彩,我脑补了各种幸福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为什么后来你们还是分手了?”
坤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其实到了我们这个阶段,有很多原因可以让我们分手。”我不能理解,经历了风风雨雨,感情应该更加坚固才对啊。
“毕业两年,有稳定的感情,自然而然家人出面,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爸走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们哥俩拉扯大,前几年我哥入赘去了吉林,我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我想在我们市里买房,把她接过去一起过,也有个照应。但是她觉得我们年轻,就应该两人世界,她父母也出来干涉,要求房子买在合肥,说安庆没发展,我妈无奈的劝我答应,但我心里一直过不去,后来谈到结婚的礼钱和规模,她父母要求有一场好的婚礼,还要十万的聘礼,我妈听到后不说话,我分明看到她左脸神经在抽搐,我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说了个明白:这么多年我妈一个人把我哥俩拉扯大受尽了苦,虽然我哥结婚是倒插门没花多少钱,但她一个人能有多少积蓄?看病吃药不都是钱啊?哪来那么多钱。结果很显然谈崩了,后来她父母再也不让她和我见面,我们就彻底分了,呵呵……有点像电视里的剧情是吧?我也觉得,就是这么戏剧,很现实的。”
“你恨她父母么?”
“不恨,为什么要恨?毕竟曾经彼此温暖过,她父母也是为了她好,用不着恨,恨这个字太沉重了。”
“你还爱她吗?”
“爱!六年,太多点点滴滴难以忘记,如果是以前,只要她一句话,我会放下一切回到她身边,像当初一样。但现在不会,我要考虑很多,不仅为了自己。”
我静静地看着坤哥的侧脸,我承认他比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