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迷胡蝶飞时路。雪在秋千来往处。黄昏著了素衣裳,深闭重门听夜雨。”
他就是出生在那样一个梨花如雪杨柳如丝的春日。
听母亲说他出生的那日恰一场细细缠绵的春雨滴沥,窗前一株几十年的梨树一夜间花开如雪。
因那花色胜雪,枝枝带雨,让人心升无限的怜惜与温情。
所以母亲给他取了一个柔情的乳名:梨儿。
这便是他们相熟后他向她讲述自己的出生时的那场梨花烟雨的因缘际会。
“梨儿…梨儿,你妈妈好搞笑,为什么不叫你鸭梨或者雪梨,岂不更好?还有带入感,哈哈…”
“你在嘲笑我吗?还鸭梨雪梨的…”
于是一场欢笑一场追逐,将那深秋的夜也是搅得薄薄的醉了。
还记得初遇时,他便被她深深的震撼到了。
这小女子活脱脱就是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呀。
“两湾似颦非颦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那一头闪亮如黑色瀑布样及腰的长发,淡淡透着灵秀与清愁的双眸,真真是林妹妹从大观园穿越而来。
那一夜他生平第一次死缠烂打的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围着小城走了大半个圈。
他一向是孤傲自持,只因如陌上公子般潇洒俊逸,又将谁放在过眼中。
可那夜任他如何挖空心思的表白,自己是怎样的好人,如何为她惊艳,只是想交个朋友。
甚至他的家史,他的祖宗几代都开始交代清楚。
女孩就是不说一句话,任尔东西南北风又与她何干。
穿街走巷终于又绕到了那条老街。
女孩才终于淡淡的开口:“你缠也缠了我大半夜,你的祖宗八代我也了解了一番。既然你不是坏人,就走到此处为止吧。有缘份,那做个朋友也无妨。但是毕竟是初见,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我会生气的。”
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昏黄的路灯下,他呆呆的愣了半日。
这纤弱的小女子可是不一般的豪爽大气呀。
怎么居然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也许这相逢就真的是冥冥中的注定。
没有早也没有晚,没有对也没有错,刚刚好。
再次遇到便熟捻如老友,知心解意,慰籍流年。
年少便是有那样多的热情可以挥霍,没有玲珑出尘的高台戏马,他便以天做幕以地为台,为她演绎一番大观园里的初见。
她是那戏里的林妹妹,戏外的:玉儿。
若说一切都是虚妄,又如何偏偏就是这一场似曾相识的:这个妹妹我见过。
原本是被现实伤了心的一种逃离。
却是被这样风华绝代,遗世静美的真情诉了一弦长相思。
那一季的深秋没有萧索与苍凉。
纵残叶落满阶,黄昏犹静谧,连无语时都感觉是一份帧静的美丽。
平生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一天的时光总感觉太短,短得仿佛只是携手一瞬间便又别去。
一天的时光太长,长到每一分钟都熬痛了思念的眼眸。
终于,该面对的世俗还是要面对。
意料之中父母的反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异乡客,也还因为他是无根的浮萍,说飘走便是再也了无踪迹。
哭便是哭了,闹便是闹了,一切却是于事无补。
他们的爱在最初就不被尘俗所祝福,不过是宁负苍天不负卿的一种执念坚守。
那个冬季下了一场好大的雪,他却在雪落后不告而别。
没有道一句再见,没有说一个离去的理由,悄悄的消失就如这素雪寞寞无言。
她静静独立雪中,呵气成霜,为那一眼执念,一念执着在飞雪中落定成冢。
也许只有梦中的江南,还会百花灼烁,车马熙熙,故人犹在吧。
风华是那一指流沙,苍老那一段的年华。是静水流深更是悲欢离合。
走过了最初痛彻心扉的思念,竟然连恨也已经慢慢变的风轻云淡。
时光在那样不紧不慢的流淌,不经意间居然又是一场桃飘李飞的一个花季。
她卷起帘栊,却不忍去看那一树梨花的淡淡忧怅,只怕一眼就长出了无端的相思。
有一扇门她不曾深闭,只为了等待那有缘的人归来轻叩。
终于还是等到了,离人远自天涯的归来。不问离去,只问为何归来。
却原来也是为了赴那锦绣的前程。
那日他接到的梦萦魂牵的一纸录取通知书,欣喜若狂的千里应约。
居然是忘记了道一声珍重与离别。
这也便是年少不经事的轻狂吧。
一切总要有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去评说才可说的过去。
这一次的归来也不过是为这求不得,舍不下,解不开的情长做一个皈依。
情不为因果,终究也还是错爱。
明明心字成灰,却还依然装作月白风清。
不必再多说一句,这一场素心静白,清浅相遇,既然带不走也留不住,便让她随风飘散了…
从此不再遇见,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