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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活在城市的繁华面孔中

（一）

“老孟，找到房子没啊你？”王晓菜问孟小北。

“啊？哦。没……没合适的。”孟小北装傻，在客厅自顾自的玩着NBA游戏，头都没抬，手在键盘上忙活得更快了。

“拜——托——！大哥！”贴了一脸黄瓜片的王晓菜从卫生间里窜出来，明显是急了。“都半个月了，你抓点紧啊！哎？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找啊？麦克马上就回国了，他来了看见我和一个男的住一起，我们不就完啦？！”

“你那个麦克哥到底靠不靠谱啊？人还没见着你就以身相许了？”孟小北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那当然啦，当然靠谱啦。人家是留学澳洲的博士！是‘海龟’好不好？我们都聊了半年多了，嘿嘿——”王晓菜把自己都说高兴了，一脸的憧憬，黄瓜片直抖。

“你们怎么聊？时间也不对呀，你白天他那边不是半夜吗？你们都不睡觉啊？”孟小北也不知道北京和澳洲的时差是多少，纯心打岔。

“哎呀你别管了，反正人比你强。你抓紧时间看房子啊！”王晓菜很明戏。

孟小北有点泄气，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这几天孟小北也在网上查了租房信息，感觉就一个字：太尼玛贵了！小北原打算明年买房，正在攒首付的钱，本来想在王晓菜家里再混一年钱就差不多了。半年前王晓菜的父母从沈阳来看她，在北京住了两个月，孟小北愣是咬着牙没搬，叔叔阿姨的一通叫，哄得王爸王妈都挺高兴。虽然也给王晓菜房租，不过也就是象征性的，要是再去外面租房子，扣掉房租和生活费，就剩不下什么钱了，还怎么交首付啊？另外，孟小北还真有点舍不得搬出去，不是舍不得王晓菜，是觉得住在这里挺舒服的。王晓菜的房子是去年她父母来北京看她的时候买的，一百一十平的两居室，新房新装。孟小北从原来合租的房子搬过来还不到一年，正住的美，当然不舍得搬啊。

王晓菜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再不愿意也不能还赖着不走啊，孟小北一咬牙：“行。在你的麦克哥回来之前我肯定搬出去。不会耽误你们的，放心吧。”


众人中午吃饭，孟小北蔫头耷脑的情绪不高，孙颖问小孟你怎么啦？胖子魏接话说甭问，丫准是网恋又失败了！孟小北说扯淡，是女房东的网恋成功了，我被限时‘驱逐出房’啦。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胖子魏连说孟小北废物，同居了半年多还没搞定女房东。孟小北更加郁闷。孙颖安慰他：“小孟，你别着急。我老公有个发小现在在做房产中介呢，我让他帮你找找房子。”孟小北总算是有了一点安慰，无限感动的对孙颖说：“你真好。”


下午开会讨论十一的促销方案。集团杨总主持，商场管理部和企划部主讲，网络运营部和信息技术部参加讨论，提供支持。各部门头头围着大会议桌团团坐定，孟小北作为旁听人员坐在老陈身后，把厚厚的笔记本摊开，做认真聆听仔细记录装，其实是在本子上画着小人，偶尔把手机夹在本子里，偷瞄几眼微信上转发的无聊励志信息。

企划部夏总首先发言，我们和商场管理部初步拟定的促销方案是满减，同时做一个购物抽奖活动，九月一号至十月七号，购物满三百元的消费者可以登记自己的个人信息，十月七日在大厦前广场上现场抽奖。但需要一个抽奖系统来支持。

众人把目光集中在信息技术部王总监身上。王总监也是身经百战，毫不犹豫的建议用抽奖券的方式，购物满三百发抽奖券一张，到时候一个抽奖箱就能解决问题，还要什么抽奖系统。

商场管理部黄总表示反对，现在是数字时代是互联网时代，抽奖箱已经被时代的滚滚大潮淹没了。我们和企划部讨论的这个促销方案，就是希望通过数字化的方式来有效的收集消费者的真实信息，为将来的用户信息数据库建设打下坚实的基础。同时，我们刚刚升级了大厦楼体正面的大屏幕，也希望通过这次抽奖展现集团的综合软硬件实力。集团成立信息技术部和网络运营部，引进王总监和陈总监这样的人才，是希望利用最新的互联网手段提升运营和服务水平，保持集团的行业龙头地位。我们商场如果还用传统的抽奖箱搞活动，岂不是和集团的信息化战略背道而驰？

黄总的发言很有杀伤力，集团杨总也频频点头，众人目光再次集中在王总监身上，王总监有点冒汗，只好使出惯常招数：“我们没有现成的抽奖系统，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方案：一是由技术人员专门开发一个抽奖系统。目前我们的技术开发人员都有项目在做，抽不出人手来，如果一定要做，就需要专门招聘一个开放工程师。二是通过外部采购的方式来解决，我们购买一套抽奖系统就解决问题了。第一个方案需要领导决策要不要招聘这个人，还有开发周期的问题，可能开发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第二个方案涉及到外购的费用，好处是没有开发周期，我们买来就能用。”

集团杨总问采购需要多少费用，王总监对答如流却显然价值含量很低：这个我们需要做下调研，找几款市场主流产品对比一下。

孟小北一向看不惯技术人员装神弄鬼把一个简单得要死的事情搞得跟上天摘星星一样困难；他实在忍不住，对前排的老陈小声说：“老大，我能写这个抽奖程序。”“啊？你能写这个程序？”“我能写，挺简单的。”老陈转过头来看见孟小北脸上肯定的表情，大喜，把身子转正，清了下嗓子，用开始放光的两眼环视一周，然后把头转向杨总，用极有力度的语调说：“杨总，我们网络运营部可以完成这个抽奖程序。”

杨总正在搓火，听了老陈的话很振奋，追问：“小陈，你们能解决吗？你们怎么解决？”

“我们网络运营部可以为集团、为商场管理部开发一套抽奖程序。”老陈边说边把头转向商场管理部黄总，和黄总满怀期待的目光进行了充分的互动，说完后用眼角扫了一下王总监。

杨总很是高兴，又有点不放心：“你们能做吗？能做的话那问题就解决了。”

老陈很得意，有点放肆的笑：“能啊！我们小孟就能做。”老陈有这点好处，有肉大家吃，不抢下属的功劳。

杨总、黄总、王总监和众人把头转向孟小北，孟小北镇静了一下，接着老陈的话：“杨总，抽奖的程序不复杂，我试一下，如果能做好就不用购买了。”

杨总赞赏的笑着点头，说：“好，小孟你试下。”

老陈接话：“我们网络运营部义不容辞。”

会议结束。


老陈挣足了面子，冲孟小北使个很亲密的眼色，仰着脸走出了会议室，孟小北紧跟在后面。

老陈在走廊里有点不放心的小声问孟小北：“小孟，你写那个程序行吗？”

“我回去想想，应该问题不大。”孟小北很有把握，只是一贯的不把话说满，心里已经盘算怎么把抽奖的界面做得好看点儿。

“对，你是学计算机的，写这个程序还不是小菜一碟！技术部那帮废物狗屁都不是！嘿嘿……”老陈嗓门大了起来，满意的拍怕孟小北的肩膀，又压低声音问：“哎，小孟，你说你怎么没做技术，来做编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