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一边在看留言墙上的各种信息一边等待一个从未见面的“老朋友”。
这个“老朋友”,其实一面都不曾见过。缘起是这样的:一年多前,在天涯社区的某个帖子中有一张照片,他跟他的朋友们坐在屋顶肆意夸张地狂笑。照片中的他,头顶着一个鸟窝一样蓬乱爆炸的头发,手里抱着一把掉漆的木吉他,整个人都笑得往后翻仰,阳光下散发出仿佛可以感染全世界的快乐。正是这张照片,让我对远在别人故事里的边陲小镇产生了青涩地向往,犹如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小嫩芽渴望长大。他在天涯上留下的只言片语,刚好跟今天在留言墙上我看到的信息重合了,瞬间情绪激动,拨通了电话:“Hi,你的老朋友来了,快出来迎接!”一张网上见过的丽江照片,一个照片上的人,将要在拉萨的这个小院相见,我们甚至不曾有过一丝互动。
从兴奋不已到平静冷却,等了好久,这位“老朋友”迟迟没有出现。大概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时间概念吧,大概他盛装打扮才出发吧,大概他来的路上耽搁了吧。我索性坐到窗台下的长木凳上,跟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目光被一阵爽朗的笑声吸引,院子里一个男子正跟一个小孩玩纸飞机,极有耐心,每次纸飞机起飞前都要哈一口气,纸飞机起落间他们欢快的奔跑嬉戏。男子个子很高、很瘦,该有180以上了,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一条灰色工装阔腿裤,干净利索的平头,细长单眼皮,鼻梁高耸,嘴唇丰厚却缺水,干得一块块起皮,脸颊健康黝黑,带有这边人常见的高原红,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好一个快乐阳光大男孩,他应该就是这边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吧。高原的阳光特别烈,落在开满格桑花的院子里,跳跃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美得像一幅重彩油画定格住这一刻,很多年以后都不曾忘记。
再好的阳光,再美的小院也抵不住我的性子,终于等得不耐烦起来,说好的时间都过去快大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现?忍不住掏出手里拨了那个电话。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接通了。我的语气有点不好:“你快来了吗?我等了很久了。”眼前的男子接着电话,看着我,:“你是阿步啊?我早来了,一直在等你。”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一条线,阳光正在他脸上跳跃。。。
我脑子里,一年多前照片上的那个“老朋友”跟眼前的男子没法重合,一片蒙圈,唯有阳光与笑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