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余声和莫池结婚的第八年。每每想到这里,余声就觉得异常甜蜜。他们之间终于熬过了七年之痒。
“余声,你老公出差回来啦。”
“是啊!”余声挂了电话,笑眯眯回应着,顺便把办公桌上的一股脑的收进包里,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便又拿起了桌子边挂的小黑伞。
“真幸福啊,一回来就来接你下班,真是每天都要被你们虐狗。”同事七嘴八舌的打趣着。
似乎觉得女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门外的莫池笑着走了进来,“好了,你们就别再打趣她了,明知道她脸皮薄。我家的我就领走了,再见!”说着,接过余声的包和伞,搂着她的肩,向门外走去。余声撒娇的捶了他一拳,笑着说对同事们说,“明天见了!”
“走吧,走吧,每天都要吃一次狗粮,看来晚上又不用吃饭了,唉。”同事甲略带忧郁的说着,办公室内顿时笑作一团。
余声的脸顿时又通红一片,就连那耳朵也染成了粉红色,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
由于堵车的缘故,回到家已是六点四十分,莫池边换鞋边 转过头对余声说:“冰箱里还有点水果,你先垫垫肚子,我马上去做饭。
“我现在不是很饿,对了你饿了吗?要不你先吃点什么,我去做饭?”余声仰起头,温柔的问着。
莫池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做饭?我可舍不得把我老婆累着了?”
听到这里,余声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进莫池的怀里,“可是我心疼你嘛!”
“好了,你就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吃饭就好了。”
……
七点三十分,已是饥肠辘辘的余声终于吃上了饭。
放在以往,待他们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后,他们会下楼在公园里溜半个小时,然后回来看电视,只是今天……莫池略带歉意的说着,“抱歉啊,老婆,今天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和隔壁的张姐出去遛弯儿。” 余声赶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莫池拿下余声的手,轻轻的揉捏着,“不要担心,只是头有点疼,许是今天批改了太多的作业了。”
“那我给你按按摩?”说着,便把手指放在莫池的太阳穴上,缓缓的揉着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莫池搂过余声,“现在舒服多了!你看电视吧,现在应该开始了。”
……
余声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他们两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莫池总会吐槽着电视的不合理性,剧情怎么拖沓,男女主怎么不好看……就这样一集电视剧就变成了他们的吐槽大会,只是今天,莫池没有说一句话。
她转过头,看了看他,只见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看着,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发了出去。余声把头凑了过去,“你在给谁发啊?”
莫池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把手机锁了屏,眼神乱转,“没什么,一个同事,在讨论有关心里的一些学术的问题。怎么,电视看完了。”
余声愣在那里,不明白莫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待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以及微张的嘴唇时,随即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没看完,只是今天晚上没有听到你对电视剧的吐槽。有些不习惯而已。好了,你继续忙你自己的事儿吧!”说着,拿起遥控器跳着电视,只是每个台停留的不够一秒中。
只见这时,莫池的电话响了,“我去接个电话。”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余声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继续盯着电视,他不知道,以前为了与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余声曾学习过半年的心理学,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她和往常一样的动作,会让他如此惊慌。以及为什么会背着她去接电话。
这些余声统统不想知道,她是个有些怯懦的女孩子,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只是终究还是在心底里种下了一根刺。她想相信莫池,毕竟他们一起经过了十二年,大学四年,结婚八年,他们之间还有小瑜,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深入骨髓
夜晚,人们总是会想很多 ,余声躺在床上,她有很多话想跟莫池说,只是在看到他的后背时,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她也侧着身子,明天要去接小瑜了,得早点起了。就这样想着,余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结婚初期,夫妻之间总会相拥而眠,恨不得粘在对方身上,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变成了背对背呢?
第二天,余声早早就起床了,做了早餐。他们慢慢的吃着,没有说一句话。
似乎想起了什么,莫池咽下口中的粥,对余声说道,“对了,今天我不能和你去接小瑜了,学校有一个活动,我们心理系的老师都得参加。”
“啊,怎么回事儿呀,小瑜早就想去海洋馆了,你又失约。”余声有些不开心。
“抱歉啊,老婆,你告诉小瑜,爸爸下午回来给她买礼物。”说完看了看时间,“好了,老婆,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莫池站起身来,亲了亲余声的额头,拿着外套,便向门外走去。
一整个早上,余声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脑海里总是想些不好的事情,快要把她逼疯了。她快速的收拾好之后,驱车赶往小瑜的爷爷奶奶家。
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余声感觉早上的坏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她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宝贝,“小瑜,有没有想妈妈呀?”
“想!”小瑜毫不犹豫的说着。
待看到小瑜身边站着的人时,余声温柔的叫了一声,“妈。”
“莫池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们学校有点事儿,下午过来!”
“唉,看来老师也不轻松啊。”说着,接过余声手中的东西,向屋内走去。
看到莫母走进厨房,余声赶忙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好了,妈!我在家吃过早饭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小瑜不是说想看水族馆嘛。干脆在外面吃得了。”
“那也好!”
说完,余声走过去把坐在沙发上的小瑜。“妈妈,小瑜不开心。爸爸竟然不来。”
“那怎么办呢,要不惩罚爸爸,嗯,罚她下午不许吃饭,怎么样?”
“不好,爸爸会饿的,小瑜舍不得?”
“那怎么办呢?小瑜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哎呀,小瑜不知道,反正小瑜不开心。”她把头埋在余声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着。
“好了,宝贝,下午我们去海洋馆,有你最喜欢的海豚呢。开心点,好不好!”
“好!”
这一天,莫池一直没回来,一直到晚上,直到小瑜睡着,期间,余声曾打过电话询问,而莫池回了一句开会,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余声终于压抑不住她心底里的怀疑 ,给程西打了电话,“喂,阿西,你们家老陈在家吗?”
“在家呢,正在书房改作业呢.怎么了?”
“嗯,没事儿,就想着什么时候我俩聚一聚。”
“那感情好啊,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反正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行,什么时候约你,我给你打电话,拜拜!”
挂上电话的余声更加坚定了她的怀疑,为什么同一个系的老师一个开会而另一个不开会呢?她不想去想,然而却不得不去想。
这一夜真的很漫长。
迷迷糊糊间,余声感觉旁边微微下沉,闻到了那股陌生的香水味与烟酒味,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留下下来。她装作没有丝毫感觉的睡着了。
而此时的莫池内心百转千回,他微微测过身,轻轻的搂住余声,眼泪却忽然间落了下来,烫的人皮肤发疼。
这一夜,他们谁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余声和莫池相顾无言的坐在餐桌前。
“余声,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莫池坚定的说着。
“求求你,别告诉我,好不好!”余声满眼是泪的看着莫池。
“余声,我必须告诉你,我出轨了,我爱上别人了。她很年轻,很漂亮。并且,她还有了我的孩子。“莫池残忍的说着。
余声低下头,捂住双止不住眼泪的眼睛。她感觉心脏似乎不是自己的了,疼的厉害。
莫池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只是在想到什么时,又坚定了那颗动摇的心。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听到声音,余声赶忙擦干了眼泪,快步走到小瑜身边,“小瑜,抱歉啊,妈妈,今天早上忘了做早餐了,洗漱完了,我们吃面包和牛奶好不好。”
“好,对了,爸爸昨天都不陪我玩儿,小瑜不开心。”
莫池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瑜的头,“那我今天陪小瑜玩儿,好不好?”
“好!”小瑜开心的笑着。
这一天,他们过的很开心,谁也没有提其他的事,只是明天以后,他们就将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了。
余声虽然怯懦,但却是很有原则,她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定,任何人都不能打破。
夜深了,窗外满天繁星,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余声和莫池离婚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然而它的的确确的发生了。
离婚后的余声辞了工作,她打电话告诉了父母这件事,在听到他们关怀的话语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想这段漫长婚姻终于结束了,她曾想着他们之间会有一辈子,然而终究是想想而已。
余声又给莫母告了别,然而在看到她了然的神色时,心顿时凉了一节,原来只有她蒙在鼓里。
她把这件事 明明白白的说给了小瑜听,也许现在七岁的孩子都很早熟,小瑜竟然明白父母离开意味着什么。
她说:“爸爸妈妈只是分开了,但爸爸妈妈还是很爱你。”
她曾问过小瑜,为什么会接受爸爸妈妈分开这件事,小瑜说,“我心疼妈妈。”
她搂住眼前的宝贝,开心的留下了眼泪,原来这段感情里,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她得到的还有珍宝。
余声在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她跟踪过莫池到了医院,待看到莫池温柔的喂着那个漂亮的姑娘吃饭,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嘴角,她想,这段感情终于可以放下了。那个姑娘的确很漂亮,满脸的青春气息。和他很配……
几年后,余声成了设计师中的佼佼者,而小瑜也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丢弃了那个有关那个城市所有的记忆,而这个城市里有她的父母,有她志趣相投的朋友,只是在偶尔想到程西时,余声感觉有些怅然
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蓝天。以及眼前那个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笑的像个傻子的人,微微笑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后记
远在A城的莫池,全身插满了管子,艾滋病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环顾着四周,看到他那头发花白的母亲时,目光充满了歉意,“妈,原谅我先走一步了。”他又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妈上个星期结婚了,他待我妈很好,待我也好。”小瑜眼含着泪,温柔的说着。
他笑了笑,她过得幸福就好。紧紧的握住胸口的那张照片,呼吸渐渐成了一条直线。
小瑜看着那个已经睡着的人,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想幸亏她曾不经意间知道了这件事,来送他最后一程,妈妈真的很幸福。
病房里的哭声响成一片,那个漂亮的姑娘头靠在旁边眼镜男的身上,“老师是为了就我才会死的,要不是……”语气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
“老公你来啦!哎,你手怎么了,怎么破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的。”
“那刚好顺便去一下药店,去买点药,消消毒。”
……“对了,老婆,学校打电话,我要去出差一趟。”
“啊,你现在就走吗?那你的手?”
“没事儿,我走了。”
“早点回来……”
忙碌了两天的莫池终于到了回家的那天。现在插播新闻,目前一位在逃艾滋病着袭击社会上各界人士,如不小心被咬过或者抓过的人,请尽快到医院就诊。
啪……玻璃杯碎了一地。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