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偏瘫康复已近一年半了,自己拄着拐杖可以走,但需要有人陪伴;左手可以抬至与肩平行,想要握紧东西却很难,除此,吃饭、睡觉、去卫生间……皆要人陪着帮着。
起初,在父亲病情严重时,除了去医院做针灸按摩和器械康复,其余时间里,母亲和我们都是得空就给他做按摩,捏、捶、揉、按,虽然手法不标准,但都是尽力去做好,希望父亲可以早点儿好起来。慢慢的,父亲左半身的知觉一天比一天灵敏,我们也逐渐减少给他按摩的次数,甚至现在,我们都有一两个礼拜也没在给他按摩过。为此,父亲不止一次在母亲面前说,我们都变懒了。
亲爱的父亲!您知道吗?其实不是我们变懒了,也不是我们对您失去了照顾的耐性,而是医生和许多人都说像您这样偏瘫的病人康复和锻炼要靠自己。现在的您,除了自己可以去卫生间,还有些事情也是您可以独立完成的,比如自己去洗手、饭后自己去漱口、自己用右手按摩左手,这样您的左右手和全身就都得到了锻炼。我知道,当您坐在那里,看到我们对你无动于衷,没有给您按摩的意思,您会不高兴,几次过后,您就认为我们变懒了。我亲爱的父亲!您的举动我们都看在眼里、心里,对您一刻也不敢懈怠。只是不希望看到您精神不振的就那么干坐着,左胳膊总是垂直的耷拉着,或是就那么无力的搁置在腿上,而后便萎靡昏然的生出倦意和困意,我们想让您自己练习,既可以提提神,自己又能得到锻炼,不至于因为长期不动而肌肉萎缩。于是我总是爱开玩笑的跟您说那句:“爸!您现在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好人!”妈在旁边就会笑着调侃您:“以前你是坏人!”这时您就会用眼睛睨我,您懂得我说的好人的意思了。是的,我想告诉您,您不应该把自己当做一个病人,而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健康的人!因为我发现这场病正在一点点消耗您的斗志,原本那个步伐矫健、下一字马、练俯卧撑时那种不输年轻人的精气神儿,在您的眼睛里看不到了;那个在出院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以后要怎样努力怎样练习的自信,在您的脸上也找不到了,亲爱的父亲!这样的您让我们心疼,我明白您对自己的病已开始失去信心,这一年半的时间正在消磨您的意志。您会时不时的对母亲和我们发莫名的脾气,会在我们面前说些刺痛我们的自怨自艾的话。我们理解也更加难过,作为儿女,我们时刻想着怎样做才能重拾您已然丢失的自信,怎样做才能重建您欲要坍塌的意志。
亲爱的父亲!母亲不在家时,我就和您谈心,我知道,您的怨气和坏脾气完全是在针对您自己,您那么爱母亲,看到她每天为你操劳,心生疼惜和歉意,您气自己的病拖累了母亲,拖累了我们。当这些源于一个男人的自尊让您无从排解无法释怀时,您开始无缘由的发脾气了。可是,亲爱的父亲!我们恳请您需要宣泄时尽可以对着我们而不是母亲,作为女儿,我一样心疼母亲,一样看不得她委屈难受的样子。
父亲!从您有病以来,我写过关于您的两篇文字,《父亲的手》和《父亲的脚》,这是作为女儿的我对您最深厚的爱和最理解的心疼。此时,我的心情还是一样的,希望您能懂我、懂我们、懂母亲,我们不是不爱您了,不是不想照顾您了,不是变懒了。为了您身体的康复,为了您信心的重扬,我们仍然会继续续“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