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说,中国去年出版了二十万种书,光小说就十万种。他说,他发现,奇葩大会淘汰了很多貌似读过万卷书的人,留下了一群出身草莽,行了万里路的人。看起来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更好,我们需要行了万里路,才能够有能力,有资格在这二十万种书里挑出好的,再去读万卷书。
我并没有行过万里路,相反的,我是一个很懒的人,能骑车绝不走路,所以连家门口的路我也没有特意去观察。雅努什则在《卡夫卡对我说》中这样写道:“我经常为卡夫卡对这座城市的各种建筑物有着这么广博的知识而吃惊。他不仅熟知宫殿、教堂,而且也很了解旧城区的里面……他带我穿过弯弯曲曲的胡同,进入他称为‘光的痰盂’的旧布拉格式的小漏斗型的院子,在老查理桥附近,穿过巴洛克风格的大门,横贯围着圆形文艺复兴式回廊的局促的院子,通过黑暗的像筒一样的地道,前往窝在狭小的院子里的凄凉饮食店。”不仅是卡夫卡,歌德在《意大利之歌》中也写到散步的美妙,甚至很多有名的大家都对城市的街道熟知到如同自己的家。我惊叹于他们的行路,却又羞愧于自己的懒惰。不仅如此,我也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故事,赵又廷在奇葩大会里说,如果把人生分为十份,那有十分之九是平淡乏味的,只有十分之一是快乐的。而我迄今为止,跨过二十场春与秋,冬与夏,除去对周围没有感知,没有自我的五年,满打满算也仅仅是看过十五场梅子熟透,感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而很多时候,我这短短的十几年里,充斥着最多的只是无聊的重复着学习和生活,如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味,偶尔有飞鸟经过,乱了一圈涟漪,却也没有激起水花。
所以,没有行过万里路,亦没有经历过世间的万千事,所以大约我也分辨不了什么书是好的,什么是有用,怎么样才能做到开卷有益。有位心理咨询师说,他觉得世间上有用的东西太多了,所以需要有一些无用的东西平衡一下,所以他觉得他的心理学是无用的心理学。
我自知自己资历尚浅,又资质不高,对世界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很浅薄的地方。十几年的应试教育教会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要做有用的事,要读有用的书。可却没有教会我怎样去分辨什么是有用。
以前的我,什么书都看,网络小说,名家名著,童话故事,神奇列传,晦涩难懂的,简单显浅的。而我也还是明白不了是否我做到了开卷有益。但这阵子我的感觉却特别强烈。前阵子,我在备考初级会计职称考试,越学越发觉自己的无知,是对这个世界规则的无知,原来有这么多的规则,原来可以这样维护自己的利益,原来知识真的就是力量,原来书中真的有黄金屋。比如学到劳动合同法,我在想,那些新闻里的那些农民工如果知道这个,如果懂得这个法律,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静坐示威呢,是不是就不用被骗呢。我还在想,学了这个我就可以帮助周围的人免于被骗。那个时候我开始体会到有用论的成功。
我是一个爱看书的人,也偏爱写。考完试后,我卸下备考的紧张与焦虑,坐下好好拜读了一本我已经借来一个月的书,我却受到了一种很强烈的情感高峰。在读书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失败,由内而外的自卑,我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粗鄙。读之前,我觉得我看过很多,而后我发现,我看完书,我得到的信息也没有超出我已知的内容。
许是我太年轻了,书中的他们所经历的平淡又激烈的,浮华又动荡的,激情又灰暗的岁月,是我不曾经历的,对我来说,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我宛如一个在橱窗前翘首偷看里面美味的火鸡的乞丐,我羡慕,我嫉妒,我向往,我伸手一碰,它就破碎了。
80年代的时候,大陆和台湾有一群艺术家和作家来到了美国,他们虽然生活清苦,却对艺术和知识的渴求达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所以他们惊叹又仰慕当年在纽约木心先生。如同当时木心先生刚刚开始教他们的时候惊讶原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惊讶我自己,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时我在问我自己,我看的书是不是没有用,是不是无用, 我记起吕纬甫说:“我在少年时,看到蜂子或蝇子停在一个地方,给什么来一吓,即刻飞去了,但是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便以为这实在很可笑,也可怜。可不料现在我自己也飞回来了,不过绕了一点圈子。又不料你也回来了,你不能飞得更远些么?”而我也这样对自己发问,你不是飞出去了吗,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
读书的有用无用,我也没有得到一个让我觉得很贴切的答案。但我决定去行万里路,去见见城市的街道,家乡的羊肠小道,去看看世间百态,去经历生活赋予我的恩赐或者苦难,去读我想读的书,最后我希望我能给我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写于五月十三号看完奇葩大会后,这期的奇葩大会让我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