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青
我有两个姐姐,我们分别间隔两岁,家里唯一保存的姐妹照只有一张,大概是我两岁时拍的。照片里我和二姐坐在前排,大姐站在后排,我和二姐手里都抱着一个小的石狮子。二姐回忆说她争抢来着,好像打碎了一个。照片中的我和大姐专注地盯着镜头,二姐抿嘴笑着。
大姐
小时候,我和姐姐们很喜欢和小朋友们结伴到不远处的水工队去玩儿,那里修有很长的排干渠,去的次数多了,那里的管理人员都认得我们。每次看到我们三五成群地去那边玩儿,总是好心地教导我们:“大渠危险的很,别再去啦!”
可那时的我们处在没有电视和娱乐设施的年代,去玩水对于我们这群孩子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啊!记得有一次,我从渠上往水里踢一颗石子,不小心把妈妈才给我做的大花棉鞋踢到了水里。大姐拿了一根长棍想把棉鞋挑上来,无奈渠水湍急,棉鞋时起时伏,最后在一道闸跟前没了踪迹。后悔没听姐说的,踢东西时得用脚尖勾着点,但一切都晚了……
回到家,虽然我们一人挨了几棍子,但是去渠边玩儿的热情却一直持续到我小学四年级。记得那天中午午觉时,我和同班几个小姐妹又跑到大渠去趟水玩儿,我记得很清楚,渠高有两米,渠两边都是淤泥,我刚一下去脚就顺着淤泥滑了下去,“扑通!”我坠入了大渠里,身子不受控制,顺着激流往下飘去。姐妹们发出一阵阵惊呼,这时距离我们一二十米远的一帮男生跑过来,最终我被同学的哥哥救了上来,上来后,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浑身发抖,从此后我再也没去过那里。即使成年后,我梦里还是会经常梦到一条不宽的但很深的小渠,令人心惧。多年后我在良种连任教,大姐告诉我和她住的女孩去大渠玩儿被淹死了。
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孩子都会早早地承担起家务,因为大人们农忙会从早干到黑,晚上有时还要开大会。大姐作为家里最大的女孩子干的家务最多。新疆滴水成冰的冬天,她领着我和二姐去拾柴火。大姐先身形矫健地爬上高高的大树,伸手拉住很远的树枝。冬日的树枝已经干枯,在她用力拉动之下“咔嚓”折断。她再从高处把折断的树枝扔下来,我和二姐在地上将树枝码好,她再跳下来用绳子捆好。柴火被分成了大中小三份,大姐背最大的,二姐背中的,而我背最小的。
大姐有一双巧手,会纳鞋底,会擀面条,也喜欢看书。有时会不知道躲去哪里偷看故事书,被妈发现就会被大声喊起来,因为那时的家务活很多呀!家里写信的活也是她干。那时生活艰难,冬天大姐穿的单薄,没有手套,所以总把手伸到后面的棉衣里取暖。
爱看书的大姐却在上完初中后就工作了。她被分到离家很远的良种连工作,那里种的最多的是棉花,有时还要到更远的水库工地大会战。那时大姐也才十五六岁,该有多幸苦啊!可她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我觉得我们家这点不好,每个人不论有多大事都自己扛着。唉!
上初一时,我被大姐领到她工作的连队。姐还是穿着那身朴素的旧外套,好像请了病假,连队安排她干选种的轻活。这个连队我考上教师后,也来干了几年。连队破旧,我在一个垮塌一半的房子里住了将近两三年。
有幸的是,我高中毕业分配到了水工队。大姐二姐陪我安排报道事宜,我那时干什么都要依靠姐姐们,我给大姐说:“你也调过来就好啦!“”其实我是害怕到一个新环境,身边没有亲人照顾,生活会很艰难。姐说不太可能,那时一般人被分配了就定了,哪里有调动的可能?但事有凑巧,因为我从队长办事时的口吻中发现,他和指导员不和 ,我们就找他去办,没费什么事就开了证明信。
我们怕夜长梦多,一鼓作气,到团里开了调函,大姐就这么和我调到了一块儿,就是我们小时常去的水工队。这里的工作是修水渠和铺路,对姐而言小菜一碟,她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和她的活都干完了。
在我的记忆里,大姐爱看书、会跳舞,没有她对付不了的事。她的能干、活泼,性格开朗,在这里大获全胜,姑娘小伙儿都听她指挥,围着她转。可惜的是,我在这里只呆了两年多就考上教师走了,再回来是因为没有调动成功,临时又到水工队做了一年的老师。
大姐在水工队混得风生水起,又和姐夫在那里安了家,眼看着有不错的前途,姐夫家却想让他回甘肃老家去,二位调回兰州了。从此我们便分开了,七八年才能见一回,上一回见到大姐是母亲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