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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影之桃
一。
“少爷,今晚要去湖边看放烟花吗?”春芽嘴里塞满了桃花酥,瓮声瓮气的问道:“老爷夫人说少爷该娶妻生子了,让我问问少爷可有中意的姑娘?”
江落伸手接住一朵飘落的桃花,慵懒的躺在藤椅里,半眯着眼,声音懒懒的却带着一丝低沉,“芽儿,你说我美吗?”
听见自家少爷这样问自己,春芽含在嘴里的桃花酥光荣的献给了大地母亲。
他咳了咳几声,又清了清嗓子,才怯怯的问,“少爷,你难道不知道外界关于你的传言吗?”
江落动了动身子,看着手里的那朵桃花,在指尖碾碎,而后嗤笑道:“传言?呵呵,无非就是说我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不沾染一丝尘埃,比那锦绣阁的花魁幽鹭美上千百万倍之类的话,你觉得我真有那么美吗?”
春芽愣愣的看着自己少爷,他竟然觉得这一刻的少爷离他很遥远很遥远,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逝般。
江落也不管春芽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着:“再美的容颜,也终有老去的那天,何必羡慕呢,到最后还不都是化为一抔黄土。”
“春芽,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姑娘,她穿着绿罗裙,我却看不清她的脸。就我说吧,梦里的那位姑娘才是真正的美,神秘朦胧,那种美触摸不到却又令你移不开眼睛。”
“春芽,你说我会遇见梦里的那位姑娘吗?遇见了你说我就娶她为妻可好?”
“春芽,替我把披风拿来吧,我们去湖边看烟花。”
“哎,好的少爷,我马上去。”春芽应声后便转身进到内室,替江落拿御寒的披风。
江落从小身子骨就不好,经常生病,这是整个锦绣镇的人都知道的事,明明已经是暖意正浓的三月下旬了,他却依旧觉得寒冷刺骨。
他虽然身子骨不好,却生了一副好皮囊,令整个锦绣镇的姑娘都为之妒忌的容貌。
一年中也只有桃花盛开的时节他才会出门去湖边看放烟花,其它时节都是待在家里看看书,弹弹琴,种种花草之类的。
江落我在藤椅里,看着被风吹落的桃花,低声呢喃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少爷,那是说梅花的,你又乱用诗句。”
春芽纠正完自家少爷,理了理头发跟肩头上的桃花瓣,又细心的为他披上披风,便扶着他向大门处走去。
刚走出家门,春芽想起什么似的,献宝般的对江落说道:“少爷,刚刚替你进去拿披风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句古诗,叫‘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是不是,很配你梦里的那位姑娘?”
江落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春芽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少爷,一会你跟老爷夫人坐一块,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好玩好吃的东西,给你买点放家里。”
江落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春芽是个很负责又说话算话的下人,把江落送到老爷夫人那里后,便转身走入人群。
那单薄的背影在江落看来,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感觉。
锦绣镇的烟花只在桃花盛开的正好的时候才会放,最美的桃花遇上最美的烟花,华丽而盛大。
江落坐在椅子里,有些懒懒的,烟花还有一会才开始放,他有点乏了,却在下一刻看见人群里那一抹绿色时,瞬间清醒。
他站起身来,有些焦急的追了上去,嘴里叫着“姑娘,请等一下”。
身后传来自家爹娘焦急呼唤自己的声音,可是他现在只想看清人群里的那位姑娘。
听见有人唤自己,绿罗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可是江落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看见她的轮廓跟她穿在身上的绿罗裙。
江落低低呢喃,“即使是轮廓都显得那般好看,果然跟梦里的那位姑娘一模一样。”
“这位公子找我有事吗?”绿罗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是不是公子认错人了?”
江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轮廓跟她的绿罗裙。
绿罗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请问姑娘芳名?”
绿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轻声说着,“绿罗,‘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的绿罗,公子可要记住了。”说完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江落怔怔的站在人群里,眼里满是落寞,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易察觉到的痛苦。
二。
那天回来之后,江落便一病不起,躺在床上的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嘴里一直低喃着“绿罗”“绿罗”。
有一天,江府来了一位身穿绿罗裙的姑娘。
她说她叫绿罗。
她说她是为爱而来,有一天也会为爱而去。
绿罗一来,江落的病便好了。
春芽看着自家少爷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在原地转圈,眼里却满是担忧,而后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江落指着一盆绿色植物给绿罗看,笑着告诉她,“这是一种叫绿罗的植物,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绿罗笑了起来,眉眼如画,嘴角微微上扬。
“江公子此言差矣,此绿罗非彼绿罗。”
江落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解释道:“望绿姑娘海涵,在下只是一时心急,并非有意把姑娘跟一盆植物来相比较。”
绿罗笑了笑,说,“无碍,公子也是一番好心,绿罗明白。”
江落把绿罗放回窗子上面,转身对绿罗说道:“绿姑娘,不知道你家住何处?我好叫人去告知你的爹娘一声,你在我家,以免二老担心。”
绿罗听他说完,眼神暗了暗,继而笑道:“江公子有心了,绿罗出门之前就跟爹娘说好了。至于我家再何处,江公子不知道也罢,一个小地方而已,有时间我带公子去看看也行。”
“也好,既然这样,绿姑娘就放心在我家住下便是了。”江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绿姑娘,为何我看不清你的容貌,却能清晰的看见你身穿的绿罗裙?”
绿罗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秘而忧伤。
“江公子,你相信世上有两个你吗?”
江落没料到她会这样问自己,愣了愣说道:“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绿罗一笑,“看来江公子还是信的。”
“绿姑娘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看不清你的容貌有何关系?”
这次,绿罗没有笑,只是微微转身双眸看向远方,淡淡道:“江公子终有一天会明白为何你看不清我的容貌,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了。
江落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呢喃着:“要是一辈子不明白才好呢。”
这天夜里,白天还好好的江落突然在房中失控的大喊大叫,春芽吓得连忙跑去叫老爷夫人,江老爷跟江夫人来到房间时,看着嘶吼中的江落,心痛不已。
江夫人扑过去抱着他,大声哭道:“落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娘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样的吓啊。”
江落一把推开江夫人,恶狠狠的对她吼道:“你滚!你不是我娘。”
江老爷江夫人被他这一吼,都给愣住了,都一脸茫然的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春芽开口说道:“少爷,这是夫人啊,你怎么说她不是呢?”
江落扯起脚边的绿色裙摆,大声说道:“既然她是我娘亲,那她为何要给我穿这女人才穿的裙子,还是绿罗裙。”
他一说完,大家才反应过来,对视着,眼里满是痛苦。
江老爷扯着嘴角笑道:“落儿,我看你是睡觉睡糊涂了吧,这绿罗裙分明就是今天绿罗姑娘跟你开玩笑呢。”
“是啊是啊,绿罗姑娘还说,明天早上要是没看见你穿着绿罗裙,她就不陪你玩了,她就回家去了。”春芽随声附和着。
江夫人也感觉打圆场,“落儿,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半夜还这般折腾,身子骨要是坏了,你要娘亲咋活?”
江落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打了一个哈欠,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绿罗裙在床上铺散开来,像一朵绿色的彼岸花,带着腐朽着的死亡气息。
只留下房间里的三人,面面相觑着。
三。
天刚亮,江落便醒了,他坐起身伸了伸懒腰,便看见趴在窗子外面的绿罗,那盆绿罗刚好在她的旁边没,倒也相得益彰,便朝她笑了笑。
“绿罗姑娘起得真早啊。”
绿罗继续趴着,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来。
“江公子还真是信守承诺,说穿一晚上的绿罗裙就真的穿了一晚上,绿罗是真服了。”
江落听她一提醒才想起昨晚自己失控了,便小心问道:“绿罗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听见什么扰人梦的声音?”
绿罗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说,“没有,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已是天亮了。”
“那就好,那就好。”
江落低声说着,却没有看见绿罗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绿罗趴在窗子上,扯着绿罗的叶子,轻声问道:“江公子要去河边放风筝吗?我今早刚出门去买了一个漂亮的风筝。”
江落一听,想也没想便说,“自然是要去的,而且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那我先回房间取风筝,江公子一会跟春芽在房门口等着我就行了。”说完不等江落回答便跑开了。
江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耷拉着肩膀,轻声呢喃着:“还是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少爷,我带了一些糕点跟蜜饯,一会你跟绿罗姑娘玩累可以当零嘴吃。”
春芽边说边走了进来,看见江落已穿戴整齐,便走到屏风处取下御寒的披风,拿在手里。
江落走到房门口看见他手上的披风,轻声说着,“披风就不拿了,今天不冷。”
春芽一惊,“少爷,你不冷吗?”
江落看了他一眼,说,“不冷,披风放回去吧。”
春芽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把披风放回来了屏风那里。
“江公子,风筝我拿来了,我们走吧。”
绿罗边说边往这边走来,绿罗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的摇曳着,煞是好看。手里的蝴蝶风筝粉嫩粉嫩的,配着那嫩绿的绿罗裙倒也显得格外好看。
“好,绿罗姑娘辛苦了。”江落看了一眼春芽说道:“春芽你先去把马车赶到大门口,我跟绿罗姑娘随后就到。”
“是,少爷。”春芽说完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江落看不清绿罗的容貌,自然也不知道她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绿罗忽然凑近他的脸庞,歪着脑袋看着他,“江公子是不是在想我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吧?”
江落一惊,条件反射的问道:“绿罗姑娘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绿罗站直身子,神秘的笑了笑,“我会读心术啊。”
江落听她这样一说,扑哧一声大笑了起来。
“江公子是不是曾说过要娶我为妻?”
笑着的江落听她突然这样说,给愣住了,嘴唇动了动,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看着这样的他,绿罗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我说笑的,江公子不必在意。”
“绿罗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在下自然是很愿意娶姑娘为妻的。”
绿罗一愣,“江公子说笑了吧。”
“绿罗姑娘多虑了,在下很愿意迎娶绿罗姑娘为妻。”
绿罗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江落自顾自的说着:“虽然我看不清绿罗姑娘的容貌,不过我敢肯定姑娘有着倾城的容颜,虽然她们都说我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不沾染一丝尘埃。但我却觉得绿罗姑娘这种神秘朦胧的美,才是真正的美,这种美触摸不到却又令我移不开眼睛。”
“其实,我之前梦见过绿罗姑娘,虽然梦里我也只能看见轮廓跟绿罗裙,我想那肯定就是姑娘你了。”
绿罗拿着蝴蝶风筝,愣愣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带着一丝怀疑的口吻问道:“江公子,我们还要去河边放风筝吗?”
江落拿过她手里的风筝,对她笑道:“走吧。”
等他们到了河边才发现,河边早已经长满了野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铺散开来,煞是好看。
最后三人决定在河边看看野花,吹吹微风,吃吃糕点跟蜜饯,放风筝只好等下次了。
结果当天回到江府,江落又病了。
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又加上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在可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了,还说切记不要再出去吹风。
听完大夫的话,江老爷江夫人都送了口气,春芽却很是自责,怪自己没有坚持给少爷拿着披风,绿罗却一脸淡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着的江落。
四。
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江落的病算好的七七八八了,至少不用整天待在房间里了。
他休养的这段时间,绿罗回家了一趟。
“少爷,这桃花酥就是好吃。”春芽嘴里嚼着桃花酥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躺在藤椅上的江落笑了起来,“你呀,就知道吃,要是想吃了下次你多买点备着便是了。”
“哎,少爷真好。”
这时,绿罗从院外走了进来,拿起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砸吧砸吧着吃了起来。
“春芽,你都那么胖了,少吃点桃花酥,小心变成猪。”绿罗说完,又拿起一块桃花酥放进嘴里。
春芽不满的看着她,叫唤着:“老爷夫人都说了,我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自然要多吃点。”
绿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长身体也不能使劲的吃,不然以后太胖了娶不到媳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春芽“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吃着手里的桃花酥。
江落见他们两个吃的正欢,也拿起一块尝了尝,“确实好吃,下次可以买点其它口味的尝尝。”
春芽随声附和着,“好啊好啊,明天我就多买点其它口味的糕点。”
春芽说完,便笑了起来,“春芽,你怎么就想着吃啊?”
春芽白了她一眼,大声说道:“绿罗姑娘每天不也吃得很多很开心的嘛。”
江落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呵斥,“春芽,怎么跟绿罗姑娘说话的。”
“我说的是事实,绿罗姑娘就是比我还能吃。”春芽说完便跑开了。
江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绿罗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江公子这是怎么了?春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江落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春芽这孩子怪可怜的。”
“可怜?”绿罗又咬了一口桂花糕。
江落点了点头,“嗯,春芽这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
绿罗一愣,“他有隐疾?”
绿罗说完便一片沉寂,过了半响,才听江落说出“算是吧。”这三个字。
绿罗也不继续往下追问,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糕点,绿罗裙的裙摆却有一小角落在了江落的手背上。
江落微低着头,看了一眼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绿罗裙,想起什么似的微启朱唇:
春山烟欲收,
天淡星稀小。
残月脸边明,
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
情未了,
回首犹重道:
记得绿罗裙,
处处怜芳草。
江落轻声念完这首词,忽地,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落在手背上的绿罗裙,嘴唇蠕动了半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绿罗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说,“江公子你不是有些冷了?要不我们回房里去吧。”
江落摆了摆手,“不是,只是刚刚有风吹过,这会好多了。”
绿罗点了点头,继续盘子里的跟糕点斗争在了一起。
“听春芽说我生病期间,绿罗姑娘回家了一趟是吧?”
绿罗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是的,就回家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落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不着痕迹的问道:“绿罗姑娘这么漂亮,上门提亲的人肯定很多吧,你家的门槛肯定被媒婆踏烂了吧。”
绿罗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朝他摆了摆手,“没有,我长得又不好看,江公子才是,长得那般好看,镇上的姑娘都嫉妒着你呢。”
江落脱口而出,“那你呢?”
说完他就愣了,显然绿罗也愣住了。
过了没多久,绿罗用手指着他,大笑了起来。
“江公子这是觉得自己的容貌比不上我吗?不过我倒觉得你的容貌值得那些姑娘嫉妒,当然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啦。”
听她这么一说,江落不但没因此而高兴,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了。
忽然,绿罗想起什么似的,对江落说道:“江公子之前说要娶我的事,可是真的?”
江落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问,愣了一下,继而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
绿罗听完没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绿罗裙。
江落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的躺在藤椅上,双眸里却满是痛苦跟不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绿罗抬起头看向他,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对他一字一顿说道:“江落你记住了,我绿罗是为爱而来,也是为爱而去。”
江落看着她的轮廓,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绿罗,谢谢你。”
绿罗笑着,“江落你记住了,我叫绿罗,‘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的绿罗,不是植物的那个绿罗。”
江落看着她,拼命的点着头,“我记住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你的。”
绿罗却摇着头,“你记住了,你要忘了我,忘了这个叫绿罗的姑娘。如果要记得就只记得绿罗这两个字吧,至于我这个人就再也不要记得了。”
江落大骇,继而点头说道:“好,我会记得绿罗的。”
绿罗对着他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处开出了花朵来。
忽然,江落看见了,那是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就像就像 —— 死人的脸。
五。
今天的江府格外热闹,因为江公子成亲了,娶的便是那位绿罗姑娘。
新郎风华俊美,新娘倾国倾城。
这样的一对璧人,倒也成了一段佳话。
江落满脸笑容的跟绿罗拜着天地,却没有瞧见,大家眼里的那抹惋惜与痛苦。
他身穿大红色喜服,却没有瞧见自己下面穿着长长的绿罗裙,这样的画面显得异常诡异却又那般相配。
拜完天地,便是送入洞房。
江落跟绿罗被大家簇拥着进入了房间,本来江落说要出去给大家敬酒,却被春芽给拦住了。
江落看着挡在门口的春芽,哭笑不得,“春芽,你这是干嘛?我就出去给大家敬敬酒而已,不碍事的。”
春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怎么能行,少爷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大夫也说了你不能沾酒。”
“那也不能因为我身子不好的缘故,就把大家给晾着吧。”
“少爷,你就安安心心的洞房吧,敬酒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是还有我跟老爷嘛。”春芽边说边把他往房间里面推去。
最后,江落败下阵来,勉强扯了扯嘴角,“既然这样,那你跟爹辛苦了。”
春芽关上房门,大声说道:“我办事,少爷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待春芽走远了,江落才转身慢慢的走至床边,两眼愣愣的看着被套上绣着的红色鸳鸯。
过了一会,也许是站累了,他轻轻的坐在床边,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不一会眼泪流便了下来,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流向脖子,然后消失在脖颈处。
他脱掉大红色的外衣,脱掉长长的绿罗裙,很轻很轻的躺在床上,慢慢的翻了个身,脸朝墙里面,脸上的妆也花掉了一半,也只花了一半妆。
他看着里边空出来的位置,轻声说着:“绿罗,晚安。”
梦里,他又梦见了那个“她”,神秘而朦胧。
绿罗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神秘而忧伤。
“江公子,你相信世上有两个你吗?”
绿罗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请问姑娘芳名?”
绿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轻声说着,“绿罗,‘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的绿罗,公子可要记住了。”
记得绿罗裙,便是记得世界上那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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