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关
我总是对自己犯过的糗事记忆犹新,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在我四十年的岁月里,就有这么几件令我辗转反侧的事情,直到现在。很想说一说,深刻自省。巴金老先生一直强调“说真话”。我也切切实实说几句自己内心的真话,说给谁听呢,也许是你,也许是他,重要的是说出来,痛快滴说出来。
小时候,我是一个很木讷的孩子,我感觉多半是因为家贫的原因,心里很是自卑,尤其是面对外面热闹的世界。我甚至感觉自己那时候是得了自闭症,不过病的程度低些而已。
大约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姐姐已经嫁做人妇。婆家颇有资财,相比较我们家这个三代贫农的家庭来说,是很有些富足的了。
初夏,恰是知了猴爬上树梢的季节,捉知了猴是那个时候孩童们最快乐的事情。然而我家是不会拿出钱来给我买一把手电筒的。于是,太阳落山后,我就只能艳羡地看着小伙伴们神气活现地拿着手电筒去捉知了猴。灯光随着树干向上,直到末梢,我仰望着,只能看到繁星。为此我甚至琢磨出来,摸黑在草垛边上听知了猴爬行声音的诀窍。
一个周末,我到姐姐家走亲戚。在即将回家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姐夫家偏房的床头放着一把手电,随手揣在了兜里。一路上心里砰砰直跳,生怕别人发现。实际上,小孩子的伎俩怎能躲过成人的眼光。姐夫从一开始就是知道我拿了他们的手电筒,但没有揭穿我,一句令我有所联想的话都没有说。似乎想让我心安理得的带着手电筒回家。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认为姐夫是个好人,他的大度令我很是感激。直到现在,我一直记着他的好。
大度的不止姐夫一人,还有我的二哥。
那是上初中的时候了,初三没有考上理想的中学,令我有些沮丧。应二哥的要求,到他所在的煤矿子弟学校复读一年。
这一年,对我的影响非常大。
二哥比我大十三岁,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外地参加工作了。他很威严,一直很怕他。虽然他不是长兄,然而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又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在八十年代,大学生还是真正的凤毛麟角。现在想来,能在他跟前学习,也是幸事一件。
那时候我还没有摆脱自卑的心理。面对城里的孩子,自卑成了我坚硬的外壳。心理上对那些矿上子弟学校的同学有着本能的距离,又很艳羡他们的生活,急切地想要融入到那个圈子。这似乎是一对矛盾。
经验告诉我,任何成长必然从矛盾开始,最终也会从矛盾消失。
少男少女的情怀里都流淌着浪漫与洒脱。那时候,流行诗歌。我也喜欢上了那个短句子营造的优美意境和丰富的内涵。二哥是这个方面的行家。我很怕他,不敢直接把自己写的那些姑且算上诗句的纸片拿给他当面请教。每次都是偷偷的压在他办公室的桌面上。二哥总是细致地写上他的点评和建议。也是从那时起我对于写作,对于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说二哥大度最是体现他对我犯错的宽容上。
集邮是少年的爱好之一,班级中有不少的同学整天谈论着邮票的事情,仿佛那里有着无穷的魔力,这其中就有一个我很是心仪的女孩子。于是,邮票给了我很大的吸引力。为了能和他们有着共同的语言,我恶补了一些集邮的常识,但还是很难插上话。我发现,分享和互换邮票是个接近他们的好渠道。连零花钱都没有的我到哪里去找邮票与他们交流呢。
二哥收藏着很多。
我犯的错误就是把二哥收藏的生肖本票撕开分给大家,稀有的邮票自然满足了一个少男渴望交流的心。和小时候偷姐夫的手电筒一样,我一直没敢告诉他。我不知道二哥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我也一直没有对他说声抱歉,直到前些年家庭聚会的时候,趁着酒劲,真诚地把这件事说给了二哥听。他一笑了之。但我知道,对于一个自卑的少年来说,他的宽容功德无量。
如果说这两件事都是犯错的糗事。记忆中的糗事还有的就是不懂装懂了。孔老夫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道理很简单,然而要做到,不是那么容易的。知易行难。哪怕是现在到了不惑之年,依然难免有时强装着很懂行的样子。有句流行语说,莫装逼,装逼遭雷劈!上大学时,我是很难理解到这个深度的。
大学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谈论的话题除了足球、恋爱、电脑游戏之外,汽车也是常见的话题。但是上大学之前都没有坐过轿车的我,哪里懂得车子的品牌。不记得从谁的嘴巴里听到过“子弹头车”,脑补了很别致的车样。
踢球归来,操场边的道路上停了一辆丰田轿车。看到丰田的那个标志,我想当然的就认为这是所谓的“子弹头车”了。像是孔雀开屏一样骄傲的告诉身边的球友,看,子弹头。众皆哑然。我虽然反应过来,估计是错了,但是强撑着坚持自己的观点,大家都是一笑而过。我尴尬至极。后来,才弄明白,所谓的“子弹头车”实际上是就是商务车。因为流线型的造型有点像子弹头,才有了“子弹头”的雅号。和车的品牌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还有一次,机缘巧合,和几名专家在一起聊天,谈到明星皈依佛门的事情,把“皈”说成了“ban”。虽然大家听得很认真,但没有人笑话我,甚至没有人特意指出我的错误。接下来的聊天中,有位老专家不经意地说出“皈依佛门”的正确发音。我一下子明白了。
你看,专家的宽容让我自然而然地掌握了这个字。
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余秋雨在《何谓文化》一书里讲:真正有了文化,就不会再“扮演文化”。我没有文人轶事和那般闲情雅致,纯属自娱自乐,自警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