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傍晚时分,就会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农家妇人喂鸡的独特呼唤声,饱腹的大水牛归家路上的磁性低哞,鸟归山林的低诉细语,此起彼伏。
有时我看见炊烟升起,看见大雁成排,看见不远处农田上方飘起的秸秆烟雾,看见门前路过的留守儿童的闪躲羞涩的眼神。
渐渐就夕阳西下,日落星起。
门前的小溪哗啦哗啦流得更欢了,坐在石板桥边上,任由流动的清凉从脚心传至心尖。故乡的清凉就这样被烙在了心坎上。月光洒在溪面上,水面波光粼粼,像少女婉约的一笑,风吹过水面,又如少年欢脱的笑脸。
草地的派对开始了,窸窸窣窣、叽叽喳喳、断断续续。夜幕挡住了世俗的偷窥,没有步步逼近的脚步声,没有处心积虑的陷阱,没有小儿顽劣的窥视,各种生命开始享受这段自由的旅程。
清风徐来,皎洁的月光星辉,墨绿的芳草清香,热闹的派对舞曲,在这夜幕里,和谐得使人心旷神怡。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铁桶落地的清脆声,井水被打上来的流动声,以及打水的木头杠杆发出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抑或是挑水注入大水缸备不时之需,抑或是浣洗劳作后沾满泥巴的衣物,抑或是给桶内三分之一的滚烫兑入三分之二的冰凉,然后洗去一身的风尘疲劳。
在从自来水、热水器、太阳能等科技中获益后,朴实的村民们依旧保持着水井给予的甘甜清澈的回忆与快乐。
这就是最简单原始的小确幸呀。
大概是村口的小黑对着路过的异乡人狂吠一番后,村里的小黑、小黄们相继拉起了防线,纷纷响应起来。一声声浑厚的吠叫穿透这快入秋的夜,却又让人心里感到异常踏实。
就像在异乡的每一个深夜里,一个人在黑暗里毫无所依,楼下商户人家稀稀拉拉的对话就如一颗定心丸,最是让人心安。
夜深露重后,月光愈发皎洁无垠,此时乡下的夜空特别的晴朗特别的蓝,不似城里浑浊的夜空,就像隔了一层拨不开的迷雾。草地派对接近尾声了,小黑小黄们停止了连续的吠叫,但提高了警惕。
灯一盏一盏被熄掉,村民们渐渐进入梦乡。而零零散散亮着的那些家门口的照明灯,定是在等着夜归人。深夜里总有归家的摩托声,碾过石桥,穿过小巷,到达家中,收拾一番,熄掉门前灯。
在异乡的夜里,工作了一天抬头看见被城市灯光照得通亮的夜空,路上看见被抱着的小棕小白,看见一桶桶叠罗汉的桶装水,看见整整齐齐的绿化带。我想念那个几百公里外的老家那自然淳朴的夜晚了。
总会梦回故乡的夜,那清香的风、甘甜的水、明亮的月、淳朴的人。一点一滴存放在脑海里,记得来时的路,能走得更踏实。
共勉,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