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在公司的写作间写作,写完后,通常已经是深夜。孤独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但我并不孤单,因为我的公司在三里屯——北京最热闹的地方,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只不过,这里很少有人有灵魂。这个地方充满着戏剧化,一条马路隔着两个世界,一边是SOHO,另一边是太古里,换言之,一边是工作区,一边是商业区。深夜,SOHO这边,创业的程序员加班回家;太古里那边,酒吧街的夜店灯火辉煌。一边改变着世界,一边消耗着荷尔蒙。
物质主义的价值观很容易被人接受,只要你什么都不顾,敢消费,敢浮夸,什么都没问题了。
《肖申克的救赎》里谈到过一个概念,叫体制化。一开始你讨厌这里,接着,你适应了,再接着,你离不开它,这个过程就是体制化。
体制化一旦形成,人形成了习惯,也就没有了灵魂。你仔细想想,人在哪儿都有体制化。
我被三里屯体制化了。
我开始参加一些奇怪的聚会,大家浮夸地谈论着今天买的衣服,夸张地聊着今天花了多少钱,酒精麻痹着每一个夜晚。
深夜,我重新让孤独沁透我的灵魂,重新开始思考,那些丢失很久的感动又再次回来了。
毕达哥拉斯学派曾经说过一个理论:灵魂是不死的,身体是灵魂的监狱。
可现在呢?我们发现,许多人成了没有灵魂的躯体,监狱空荡荡,身体晃悠悠。
科学家说,人没有灵魂。但我认为,人至少应该拥有那些美好,相信那些美丽。
环境很重要,倘若环境不对,至少要让自己别那么错。无论世界再繁杂,也要给自己一些独处的时间去思考,而不是被这一切牵着走,到头来发现,生命没有意义。
当所有人都被时代的洪流驱逐,无意识地行走在人流大军中时,我们是否应该有人停下来思考,想想自己为什么出发,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想想自己将要去何方。无论在哪个群体中,无论在哪个环境中,你就是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
有一本书叫《美丽灵魂:黑暗中的反抗者》,书里讲了四个普通人在集体无意识的前提下,做出了反抗的故事,他们拒绝接受集体的蛊惑,保持独立思考,哪怕身败名裂。
而他们,就拥有着美丽的灵魂。
这个时代,一点也不比任何一个时代差,可我们的思考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被大环境牵着走。
别人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被时代牵着走的我们,注定会丢掉灵魂。
《西部世界》里说,一个人当有了自我意识,才是有了真正的生命。
会不会有一天,人工智能进入了我们的生命,它们有了自我意识,而我们只会随大溜,丢掉了灵魂?那样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滑稽。
那个年代,谁允许你凸显自己的美的,谁允许你用个人光环映射集体光环的?
阿姨回复我:“阿姨不在广西呢,阿姨在上海参加一个独舞选秀比赛呢。”
不知怎么,我忽然被感动了。
点开她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里只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一盘陈旧的磁带,上面只有一句话:青春一直在,只要你还能勇敢地翩翩起舞。
瞬间,我泪流满面。
告诉我:“如果这不是你要的,那你要问问你自己想要什么啊!”
我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拍着我说:“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我不是追星,是因为音乐里能储存故事,它让我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以为都忘了。”
我忽然明白,他答应那个人的这件事情,其实是答应了过去的自己。
每次演唱会,我都能看到身边有人流眼泪,那些眼泪,透射着过去,照耀着未来。
演唱会后,他跟我说:“这些音乐,其实是发给自己的,嗯,是过去的自己。”
说完,他的眼圈就红了。
为什么喜欢一首歌,因为它发光。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因为他也发光啊。
为什么追随一个人,因为追随他时,自己也发光啊。
但音乐的魅力,在于它能留住一些故事,当音乐响起,故事缓缓流出,以为忘却的事情,却在某个旋律后,若隐若现。
第四年,她买了内场票。音乐响起的时候,她猛然回头看着自己曾经坐着的看台位置,一束光打来,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女生,挥舞着荧光棒:那是四年前的自己,是原来的自己。
她忽然明白,这些年所谓的追星,追的根本不是明星,而是更好的自己。
,科学是一个公园,美学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文学,就是在水里倒影的那个世界,音乐,就是从水下看到上面的那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文学也可以,风景依旧可以美好,但没有池塘里那片景色,世界就少了些美好和想象。
谢谢这些歌,能让我们记住那些美好,留住那些故事。
谢谢这些音乐,能让我们变成更好的自己。
谢谢这些旋律,让我们一个人时,不那么孤单。
这样的生活能怎么样呢?
你去看身边的人,那些每天不得不去上班的人,那些日复一日重复着生活的人,他们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不能怎么样。
可是,一旦一个人的思维变成了“那又怎么样?”时,他也就失去了对自由的渴望,失去了对希望的执着。
但那只叫活着,不叫生活。
没有生活又能怎么样呢?
但今天,我不去自己不喜欢的场合,不见自己讨厌的人,不做自己厌烦的工作,不按照不喜欢的方式生活。并且,我希望永远这样下去。
自由并不是这么简单。
所有的自由背后都是自律,没有自律的人,是没有自由的。
换句话说,一个人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实现财务自由,就不会有身体的自由,你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去处,也就不会有灵魂的自由。
我认为的自由是承担自己的责任,对自己负责,有自己的长久规划,足够自律。只有这样,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哪怕不行,也不要按照自己讨厌的方式活一生。我认为的自由,是有资格和能力跟不喜欢的东西说“不”,而不是一直微笑着委屈自己。
我认为的自由,是不停地打破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禁锢,获得解锁世界的更多权限。
我认为的自由是生时潇潇洒洒,死时无愧于心。
而这些,需要我们一辈子的修行。
忽然,我开始明白,孩子啼哭的刹那,为什么我会泪流满面。因为那一时刻,我意识到了我们这代人已经长大了。
生命面前,什么都显得渺小,谁出来的时候都是哭着的,无法改变哭着出来的事实。如果可以,至少做到不留遗憾,笑着离开吧。
我笑了笑,说:“可不是嘛,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可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了一段话: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知道,所以焦虑地读书、认人、看世界,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忽然发现,人不焦虑了。不焦虑了不是因为什么都知道,相反,还是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但就是不焦虑了,焦虑没了,青春也就过了。
可是我想说:至少我快三十岁了,还知道矫情,你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整天无欲无求的样子,看着别人看书,就说在看鸡汤;看着别人学习,你质疑是否有用;看着别人努力改变,你安慰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
一个人,连基本的情绪都没了,基本动力都没了,还叫人吗?
他说:“看到你,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如果当年,我也能像你这样,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会不会过得更坦然,更不后悔?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漂,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逐渐,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哪儿的人。
我在新疆出生,父母带着我在河南、湖北、北京都住过。
后来的我,又总是在一个城市待不久就要迅速奔波到另一个城市,见到一群人后又很快见到另一群人。
其实,每个人都在探索自己对家的定义:有人定居在某处是因为一群人,有人是因为一份工作,有人是因为一个她,有人是因为关于这座城市的某段记忆。
2015年,我刚开始跑签售时,住过几十元的宾馆,吃过路边摊。但我很感谢那段日子,因为在二十五岁那年,我跑了全中国的所有大城市。而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会去哪个地方定居下来,甚至,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谁,到哪儿去,从哪儿来,本身就是个要用一辈子探索的问题。
在全国跑了一圈后,我逐渐明白了住在哪座城市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之所以离不开北京,不是因为北京有多好,而是北京有太多我无法割舍的朋友,我喜欢和他们在一个地方喝酒聊天的感觉。重要的是,北京已经有我太多的青春,那些汗水泪水,那些难忘的每天。
这一圈,也让我认识了自己,逐渐知晓了朦胧的未来。我经常鼓励年轻人去探寻远方。如果有了第一笔不多不少的钱,在安全的前提下,去远方转转。因为你只有去过远方,才能知道哪里是家。
你踏遍更多的地方,才更能知道自己更适合哪里,就好比那些谈过许多恋爱的姑娘最后总是能找到更好的归宿。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说我三观不正,但不是的,这世上很少有人见一面就相爱厮守的。我们这一辈子肯定会遇见好多人,喜欢上一些人,最后才会爱上一个人。同样,我们会去好多地方,喜欢一些地方,最后才会定居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作家。
曾经我和一个洛杉矶的朋友聊天,她告诉我她毕业后不着急买房,要先找个卡车司机男朋友和她周游一下美国。
她说:“我要先周游一下美国,等我知道了什么叫全国,知道了哪些城市好,最后再决定定居在什么地方,这样划算。”
后来,她和这个卡车司机结婚了,两个人住在了波士顿。这也是我逐渐开始明白的:追逐远方,才能找到家。
家不仅是一个房子,更是一片温暖,是一种寄托、一种思念。
所以,在年轻的时候,可以试着多跑跑,看看外面的世界,再决定这个温馨的地方是在何方。
当自己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后,也就可以停止这样的奔波了,因为每个人的心其实都很小,往往只能住得下一个人。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的家后,继续开疆扩土就会很累。
因为人可以有很多房子,但最好只有一个家。
没有着落的生活,其实也很累。
但有一天,你遇到了对的人,找到了对的归宿,就要从一种自由的状态变成一种负责的状态。比如你要对妻子负责,对孩子负责,你要学会跟过去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说再见,甚至你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自由,用自律的心态面对新生活。
但你观察身边,又有多少人把日子过反了。
应该自由自在的青春里,他们过得憋屈、委屈,按照别人的意愿找了工作、结了婚、生了孩子,才发现自己这辈子还没玩。
有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把日子过得这么拧巴,后来我慢慢明白,是因为他们在每个该干什么的时刻都做错了选择。其实,每个今天,都是你最年轻的日子。
在路上的寻觅,总会让你更清醒,会让你更了解自己,也更容易找到家。
好在,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奋斗是一辈子的事情。距离那次仰望到低头,我用了将近十年,把这个动作翻了过来。
那些日子,我靠着给自己打鸡血扛过来。我把这些经历写成了文字,后来有幸出版成书,再后来,这些书畅销百万册。有很多远方的朋友说,他们被这些文字感动过,想感谢我。我说,其实应该说感谢的是我。
许多人说我写的是鸡汤,我不同意。当你经历过,感同身受,才有资格评论哪些是汤,哪些是血和肉。
谢谢那些文字传到了读者的身边,也谢谢网络,让他们的回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知识付费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时,我依旧没有参与,而是一心一意地辅佐我的两位兄长尹延、石雷鹏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考虫是我第一个全力参与的公司,现在这个公司已经从几个人的小公司变成了几百个人的大公司。这一年,我们影响了更多的学生,用更低的价格分享教育资源,让一线教师的声音和知识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
同时,对我们几个创始人来说,压力也是前所未有地大,好在我们都挺过来了。
当老师的七年里,我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这些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充满爱,有责任,不喧哗,不作恶。
这简单的价值观,为我的写作生涯提供了坚硬的基石:不作恶,站着赚钱。
他发出的声音具有唤醒的意义。他一开始痛骂小鲜肉、大IP、替身、假收视率,大家并没有重视,但他一直在呼喊。直到今年,影视圈的风气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如果说今年我的最大改变,那就是我也逐渐开始有了意识,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写作者身上的社会责任。
我知道,一旦一个孩子有了目标,有了陪伴,有了爱的人,就拥有了生命的意义。
而且,爱和意义,都是相互的。
在我写完《刺》后,我的心情很糟糕。每天早上打开手机,无数的校园暴力、职场暴力的消息蜂拥而至,我明白了那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那段日子,我睡不着觉,只能通过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时常变得负能量满满。
但有一天,收到了学生们的一个视频,他们把我曾经各地签售的视频汇总到了一起,在视频最后,他们写了一句话:“谢谢你去了这么多地方,给了我们这么多力量,也希望你多多照顾好自己,我们爱你。”
看到那儿,我泪流满面。
我说,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的,给你们带来更好的作品、更多的力量,你们认为的意义,也是我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