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稗一听,心中不觉一动。按以往的经验判断,钱欢自己说能当场付三十万元,那么他实际最少有五十万元的履行能力!如果他愿意当场付五十万元,后续的履行有一定的担保,不妨适当调整执行方案!毕竟,明工公司是卖装载机的,要的是货款,而不是这三台已经被使用过的装载机,拖回装载机只是万般无奈的下策罢了!
上官稗拿定主意后,笑着说:“双方经过两次协商谈判,申请执行人明工的一百二十万元要求调整为七十五万元,被执行人钱欢主动支付二十万元,上升为三十万元,两者的差距由当初的一百万减到了四十五万,应该说进步不小,双方再努一把力,走拢一点如何?”
业务员一下没明白上官稗的意思,立即说:“今天至少付七十五万元是公司领导的指示,我哪敢更改?”
上官稗忙提示说:“事情总是在变化过程中的,拿不定主意可以再请示嘛!”
钱欢却说:“三十万我都要去借,我是多一分也拿不出了!”
上官稗话中有话说:“你有三台装载机在手里,正常出租,一天的收入,没有一万也不少于七、八千吧?”
业务员立即插话说:“一台装载机出租价格是每小时四百元,如果工作五小时就是两千元,三台是六千元,如果工作八小时、十小时呢?”
钱欢眼皮跳了跳,对业务员说:“像你这样说,我早发财了!装载机工作哪不要油费、司机工资、修理费、税费?如果天天有业务,我也不会将它们放在停车场近半个月!”
上官稗打圆场说:“你说的也是事实,可如果装载机运转正常,一个月能赚多少你自己清楚得很!能赚到钱是本事,也是好事,这些事我们不扯了。但买装载机的货款,你总得如期付给人家吧?”
钱欢低头不能对答,上官稗追问:“明工公司从一百二十万,一下降到七十五万,缩减了四十五万,你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加了十万元,说不过去啊!”
钱欢依然不说话,上官稗继续说:“你买来装载机一年多时间了,三台装载机货款一百八十万元,除支付首付款三十万元,尾款一百五十万元一直未付,即使是明工公司起诉后,你也未付分文!商人不讲信誉,怎么做生意?如果你是明工公司,你会怎么想?”
钱欢有点坐立不安,挪了挪屁股,一张黄白的脸开始泛红,口里仍说:“我也不想欠明工钱,如今实在是接业务难,赚钱也难呐!”
上官稗暗叹钱欢脸皮厚实,只得主动拍板:“你们双方还有四十五万差距,我是中间人,今天做个主,中间砍一刀,定为五十万!你们看如何?”
业务员一下摸不透上官稗心思,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上官稗对他说:“你再去和领导请示请示,就说是我的意思,如何?”
业务员迟疑着转身时,上官稗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现金拿到手,实在得多!”业务员醒悟过来,公司的业务是卖装载机,不是回收旧物,拖回装载机不过是尽量挽回损失而迫不得已采取的招数,如果当场能拿到五十万,后续尾款如果有保障,领导应该会同意这个方案的,业务员想到这里,脚步轻快地出了调解室。
这次业务员是真的向明工公司领导打了电话,说明了执行情况,明工领导回复说,能拿回五十万元,当然是好事!但钱欢必须保证后续尾款的履行。
业务员出门打电话后,上官稗又开始对钱欢语重心长的劝说:“钱老板,买了人家装载机,哪有不付钱的道理?如今是法治社会,法制越来越健全,人们的法律意识越来越强,不要再想到空手套白狼的不劳而获之事了!”
钱欢双手乱摇,辩解说:“我一向遵纪守法,不敢故意欠钱不还!拖欠明工货款,确实因为困难重重,无法周转!”
“我相信钱老板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千里迢迢从袁山来成都执行,我们按调解书执行,想拖车,你不同意,要求和解,可谈来谈去,你们谈不拢,我给你们居中做主人,让你先付五十万元,你总得给个面子吧?”上官稗说得很客气!
钱欢却始终抱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态度,眉毛、鼻子、眼睛堆在一起,愁眉苦脸说:“上官局长,不是我不给面子,确实能力有限,如果我答应你付五十万元,结果又拿不出来,不是枉然,更加伤你面子么??”
上官稗知晓,钱欢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不拿出雷霆手段,敲碎钱欢抱有的幻想,恐怕难以谈拢。自己仁至义尽,也就不再客气,脸孔一板,严肃说:“钱欢,实话告诉你,今天和解是为你好,如果谈不成!我们就拖车。我难道不知道?那所谓的胡老板,不过是你喊来阻拦我们拖车的帮手么!”
钱欢忙解释:“上官局长,你可别冤枉我!”声调却低了许多!
“有没有冤枉你,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到了法院,就由不得你了!如果双方谈不成,你愿我们拖,我们会拖;你不愿我们拖,我们也得拖!”
钱欢眉毛蹙了蹙,粗声说:“上官局长,你这是威胁我啰?”
上官稗冷笑一声说:“还真不是威胁!”
“你想怎的?”钱欢倏地站起身来。
“怎的?你抗拒法院执行生效法律文书,我们可以对你司法拘留!”上官稗掷地有声,说完,从案卷中翻出事前早已打印好的《司法拘留决定书》,丢在钱欢被告席调解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