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捧民国范是一种过度呢?因想到社会上有一种风气,即讲到民国总是好的,连空气都是干净无污染的。但除却自由,那里还有强暴、饥贫、愚昧等等等等。我们常用王小波的一句话把现实噎回去——“除了一个现实的此生外,人们还应该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这话也是说自己,唉。」
关于诗意的世界。我们懂得提倡绝对理性的启蒙时代早已过去,浪漫主义的簇拥者们讲究热烈追求理想世界,充分地去运用他们的直觉、想象力、和感觉,而不会有人说他们是情感的动物。
那么浪漫主义与民国范之间差了几条街?
就一条。在于“充分地运用”,民国范绝没有充分。沈从文的《边城》,也牧歌式的不像人间,但人家造境用心,不出戏。民国范就不行了,它只有华美,跟抗日神剧里八路全特种,手枪打飞机一样出戏。
民国范它本质上是一种劣质地浪漫主义。就像一件低价淘宝商品,用料不精,手艺也不细,但买的人总是很多。只是这并不成为我们歌颂它的理由,那是商业的事情。
节选鲁迅《伤逝》:
只是吃饭却依然给我苦恼。菜冷,是无妨的,然而竟不够;有时连饭也不够,虽然我因为终日坐在家里用脑,饭量已经比先前要减少得多。这是先去喂了阿随了,有时还并那近来连自己也轻易不吃的羊肉。她说,阿随实在瘦得太可怜,房东太太还因此嗤笑我们了,她受不住这样的奚落。
…………
但是阿随也将留不住了。我们已经不能再希望从什么地方会有来信,子君也早没有一点食物可以引它打拱或直立起来。冬季又逼近得这么快,火炉就要成为很大的问题;它的食量,在我们其实早是一个极易觉得的很重的负担。于是连它也留不住了。
…………
天气的冷和神情的冷,逼迫我不能在家庭中安身。但是,往那里去呢?大道上,公园里,虽然没有冰冷的神情,冷风究竟也刺得人皮肤欲裂。我终于在通俗图书馆里觅得了我的天堂。
那里无须买票;阅书室里又装着两个铁火炉。纵使不过是烧着不死不活的煤的火炉,但单是看见装着它,精神上也就总觉得有些温暖。书却无可看:旧的陈腐,新的是几乎没有的。
「豆瓣有人评论:《伤逝》所洞穿的,是娜拉出走后女性得解放、天地任遨游的幻象,是自由恋爱后夫妇皆欢愉、白头能到老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