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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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三个女人,她们是一家人,外婆,妈妈和小女孩兰,她们相依为命过活。

外婆年轻时到丈夫工作的地方去探亲,兰的外公在那当海员,外婆每晚都睡在海边的房子里。

外婆是山里人,生平第一次见到海,第一次睡在海边,她吓哭了,海浪汹涌 ,卷起千堆雪,晚上海风摇得窗棂直响,外婆吓得瑟瑟发抖,外公出海了,除了对海的恐慌外,外婆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吃了,每次都有大馅的肉包吃,罐头苹果巧克力等好吃好喝好玩的,让她兴奋好奇,她不想回去了,外公怕影响不好,把她撵回了老家。

在海边生活的那段美好的日子,一直刻在外婆的记忆里,后来有了兰的妈妈杏,外婆就讲给女儿听,杏所有的童年记忆里都是大海的怒吼,嚎叫,海平静的样子,波光粼粼,月亮在海上行走,清灵,所有的星星都掉进了海里,海里有许多的小眼睛,杏的妈妈讲时一脸的幸福和沉醉,有空带你去你爹工作的地,去看海,母亲总是对着杏说,脸上泛着光。

杏的母亲是别人羡慕的人,是见过大世面的坐过火车吃过大肉馅包子的人,大家围着她,听她讲海的故事。时间长了,大家新鲜感过了,没人再听她讲了。

杏的妈妈等着盼着丈夫来信让她再去探亲,可她没想到的是,等来的是丈夫的骨灰,杏的父亲在海上执行任务遇到台风遇难了,杏的母亲瘫坐在地上,久久地呆坐着。

杏的母亲从此后就很少讲住在海边的日子了,杏的母亲拉扯着杏,艰难地生活着,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替人家缝缝补补,扶纸盒赚点小钱,勉强维持生计。

没事时,杏的母亲跟杏说,有空再去看看海,杏点着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憧憬。

杏一天天长大了,成了人见人爱的大姑娘,杏的母亲也老了,她时常坐在门口望着远方,一坐就是半晌。

杏后来结了婚,生了兰。

兰的外婆死了,死时拉着女儿的手,说要去看海,兰痛哭流涕,后悔不己。

杏就给兰讲大海的故事,讲一个山里的女人见到海可笑的傻模样,兰的童年里全是母亲讲的海的记忆,一如外婆讲给妈妈讲的那样,神秘而美好。

杏的丈夫在工地出了意外去世了,杏母女俩相依为命,杏拼命打零工做小买卖赚钱,供兰上学,什么活都干风里来雨里去。

她时常对兰说,要去看母亲说的海,兰望着母亲,流着泪,点着头。

兰比别的同学都用功,起早贪黑的学习,常常用功到半夜,还要瞅空闲时间帮母亲卖水果,夏天衣服都湿透了,也舍不得买瓶水喝,冬天冻得手脚发麻,僵了,还在摊边守着,杏不忍女儿受罪,让她不要来,兰不听常下课陪母亲一块卖水果。

在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跑去告诉在卖东西的母亲时,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车上的水果撒了一地。

兰的母亲也走了。

一个晴天,陌生城市的海边,一个女孩激动地站在海边,泪水婆娑,向海里撒着骨灰,对着大海喊,外婆,妈,我带你们来看海了,海浪翻滚,淹没了一切。

兰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要去看更大的海 ,属于她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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