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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回 闹红楼
今日柳香楼的老鸨可是乐坏了,只道这些年还没这么多大富贵的恩客来呢,这晌午一个胡人大客给了两锭金子,只是安排了离岸十五丈,使唤些打手们看顾看顾。可到了傍晚又有一个不知哪家的年青公子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只说是今日要在这柳香楼的姐姐们里面挑几个最得意的,要是伺候的舒服了,便给她赎了身,带了回去作妾侍!这老鸨自然是大喜,正愁着没处骗银子呢,没想到就上来一个冤大头!
老鸨笑嘻嘻的看着花楼里端坐的这位年青少爷,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紧忙招呼道:“少爷,您看看还有中意的吗?”
韦皋偷偷笑了笑,又假作正经的应道:“都是些歪瓜裂枣的,还不快点把你们楼里最媚的姐们给我送上来!”
老鸨愁眉苦脸的说道:“唉呦啊!少爷,你看我这老底都给您亮了,你还不满意啊!”
“是啊,少爷,您看看我这身子!嫩的滑不溜手的,您摸摸看嘛!”正有个俏姐姐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韦皋一抖肩膀给甩开了,收了笑容,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小爷我没银子啊!就这么些个糟践货色,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招摇!”
那老鸨连连摆手,告罪道:“不是,不是,你看.......”
“啪!”韦皋用力一拍茶案,猛的站了起来,冲着河对岸大喊一声:“元宝!把银子都给我抬上来!”
元宝在河对岸听到了自家少爷的召唤,便朝韦皋招了招手,大声应道:“少爷,我抬不动啊!这一万两银子真沉啊!”
一万两银子!那老鸨听了浑身打了个激灵,喜上眉梢来,赶紧说道:“哎呦,还费什么劲啊!”一边安慰韦皋,一边吩咐后面的小厮:“快去!快去!赶紧把对面那小管家给送过来!”
那几个小厮赶紧跑到栏杆边,七嘴八舌的往那小舟上传话:“那艄公,快快将对面小管家捎过来!”
这妓院雇的小船便划过去接人了。
不一会儿,元宝就进了楼船,后面两个打手正抬着那大铁箱,气喘吁吁的上来了。
元宝一见自家少爷身边花红柳绿的,暗自偷笑了一下,又指了指后面的铁箱子,假作正经的说道:“少爷,我叫你莫要换这么些的现银,你偏要换!你看看,你看看!多累赘啊!”
“不累赘,不累赘,这么些个碎银子就在这里花销了去,免得累赘!”韦皋将手中纸扇一展开,一边扇,一边又问那老鸨:“是吗?妈妈?”一脸的得意神情。
老鸨赶紧笑着应道:“是啊,是啊,我这包少爷满意,少爷尽管使唤便是了!”
“好!”韦皋将手中纸扇一收,吩咐了一句:“银子都给抬房里去!”
老鸨赶紧给打手们使了个颜色,打手们赶紧抬进旁边一间稍大的客房。
“今日伺候本公子的,就小水仙吧!”他大胆的瞟了一眼那个名唤小水仙的妓女,那妓女自然是媚态横生,娇羞的不可方物。
“上房伺候——”旁边的小厮大声喊道。
入了那间客房,小水仙赶紧就扑了上来,生怕那些银子教其他姐妹们挣去了,韦皋一闪,她扑了个空,嗔道:“公子,快来嘛!奴家正思春呢!”
“不急,不急!”韦皋笑道,将她反抱在怀中,贴耳问了一句:“你今日出门看黄历了吗?”
“为何要看黄历啊!”小水仙兴奋的问道。
“因为——”韦皋一掌挥出,斩中她的后脑,看着慢慢倒下去的小水仙,他笑着说道:“今日你运气不好!定是没看黄历!”
韦皋赶紧将这晕倒的妓女拖到床上,又去酒桌上取了油灯,开了那铁箱子的大铁锁,将里面的几件破棉衣翻了开来,几只蚂蚱跳了出来,箱子里顿时传出“吱吱吱吱”的叫声。
很好,非常好!他心里赞了一句,居然捉到了一百多只田鼠,每只田鼠的尾巴上正绑着一条碎布,这些碎布条都浸过桐油,遇火则燃,他心中想定,一下就将手中的油灯扔了进去,又将铁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给倒了出来,这些田鼠尾巴上的布条着火,痛的“吱吱吱吱”乱叫,一百多只到处乱窜!壮哉!韦皋暗叹了一句,一脚踢开了房门,那些田鼠正到处找出路呢,这房门大开,全都一股脑儿往外面窜去!那楼船到处都是披红带绿的布幔,窗框上都是与画舫类似的彩绘纸窗,这些田鼠尾巴上燃烧的布条,一碰上去,全都着了火了,加上河面上风儿正劲,一下子,整条楼船,都烧了起来,浓烟滚滚,妓女和游客们到处乱跑,四处叫喊道:“走水啦,走水啦!”船里的人早已六神无主,一片的慌乱和惊恐!
那老鸨真个气的没个正形了,赶紧吩咐那船里的伙计把船划过去,只盼靠了岸,能多些人手来扑火,少烧掉些血汗钱。
趁着这个机会,韦皋跑到柴房那里,低声喊了一句:“元宝!”
“我在这儿呢!少爷!”元宝从柴房边转了出来。
“救人哪!”韦皋低声又喊。
“你来试试!”元宝埋怨道:“一把门锁比大牢里的都沉,我费不上劲啊!”
韦皋懒得废话,一脚就给踹开了,一看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大声问道:“东大哥,听的到吗?”
里面的东青胡痛苦的低声呻吟了起来。
“我是来救你的!”韦皋又补了一句,借着火光看准方向后,一下就摸到了那受伤的东青胡,只是被捆的甚是结实,他正要将他背起来,那东青胡低声应了一句:“不用.....我自己能走......”他自己硬是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
真是我吐谷浑的好汉子!韦皋心中暗赞了一句,转头对元宝喊道:“别光看着,快来帮忙!”他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的解开东青胡身上的绳子。
这时楼船已经靠岸了,元宝赶紧上来与韦皋一同扶了东青胡下船,才走到入口,慌乱中忙着逃跑的人就多了起来,因为楼船门小,有些急的就从栏杆上跃了过去,可是韦皋他们还扶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呢,怎么办?没法子,往前挤吧,韦皋心里想,小样,挤公交车我还挤不过你们丫的。
他挤的正起劲呢,没想到后面又有一大伙的妓女挤了过来,有些妓女又喊又抓的,韦皋一个不留神,衣襟叫人给扯了下去,怀里的一个物件掉了出来,“砰”“砰”“砰”那物件在楼船的地板上蹦了好几下,一下就蹦到桨室里去了。韦皋往怀里一摸,坏了,正是玉指环!这是我要找到真儿的信物啊,决不能丢了!他赶紧朝元宝大喊道:“把东大哥背到岸上去,密林中会有他们的伙伴接应的!”
元宝满头的雾水,急忙应道:“少爷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密林中还有人啊!”
韦皋哪有功夫应他,他眼里只有玉指环,急忙用力掰开后面挤过来的人群,但是冲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心中一急,在空隙中将步法一旋,身子在人缝里又绕又转的,速度飞快,正是“回风流雪步”!
他一下子就穿过了胡乱走动的人群,往桨室里跳了进去,下了楼梯一看,里面更黑,但是那玉指环却是个宝物,正散发着微微的白光,韦皋低头一找就找着了,赶紧拾起来塞进怀里包好!又回身朝楼上冲去,才刚刚冒出个头,一阵烈风呼啸而过,韦皋下意识的低头,避开了那一招,他又赶紧用双腿用力一蹬,腾空而起,他在空中看的分外明白,那方才从头上挥过的乃是一把重剑,而那持剑之人,正是奚族的“白马剑师”屈突元!
屈突元将手中的剑收起,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韦皋,冷冷说道:“慕容黑乞,不要以为用了易容术,就能骗过爷爷我!”
“你千不该,万不该.......”屈突元缓缓的将手中的重剑使了个起手式,突然厉声骂道:“不该使出你那‘回风流雪’!”话音刚落,这恶神就似狂风一样抢攻上来。
韦皋哭笑不得,只得应战,他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独有的“回风流雪”暴露了自己,只是现在的自己的确不是慕容黑乞,而是他的二世。可是前世仇敌在前,他心中怒气横生,也攻上前去。
韦皋没有称手的兵器,便将身边的一杆竹竿扯了出来,“砰”的一声,重剑扫过竹竿,半段竹竿都被击得粉碎。韦皋急忙纵身一跃,跃过屈突元的剑锋,往船头逃去,那屈突元如何肯善罢甘休,急忙追杀了上去,两人便在船头缠斗了好一会儿。
屈突元是重剑在手,大开大合,全身筋肉都暴起青筋来,一边战一边吼:“你敢伤我一眼,我就取你的狗命!”原来这屈突元的眼睛是被慕容黒乞近战时候所伤,故而一直怀恨在心,而韦皋却施展开“回风流雪”的步法与之周旋,一时之间也教屈突元近身不得。
就在这个当口,楼船下面传来一声大吼:“兀那汉子,接刀——”一柄吐谷浑的开刃大刀朝韦皋飞了过来。韦皋急忙跃起来接住,不待身形落下,就在空中使出了十数个刀花来,朝屈突元扑了去过。
那刀法凌厉迅捷,绵绵不绝,远胜于先前那东青胡所使得,自然是得到了《百尺天罡》真传的“西旋快刀”!这屈突元方才还大占上风,这才十几个回合,竟然只有招架之力,等到他缓过气来,正要反攻之时,抬眼一看,韦皋手中大刀的刀锋正朝他面门撩过来,迅猛无比,屈突元急忙一闪,韦皋又借“回风流雪”的劲力变化,将撩式化为劈式,一下就将那屈突元左臂给劈了下来。
那屈突元左臂被砍断,急忙往后躲避,没想到韦皋却不上攻,而是独自站在船头,大声笑道:“前世你毁我容貌,今世我断你手臂,只道是君子报仇,二十年也不晚!”
这时狂风乱舞,楼船上的阁楼纷纷坍塌,不少着火的木梁的布幔倾倒在韦皋与屈突元的面前,溅起无数的火花来,两人双目各自紧盯对方,只是各不相同,一个在狂风中潇洒无比,一个在火光中狼狈万分罢了。
那屈突元强忍着断臂的疼痛,冷笑了一声,一把提起重剑又抢攻了上来,嘴里大喊:“看我重剑!”
韦皋正要迎敌,屈突元却突然将手中重剑抛出,竟然是个虚招!而其右手迅速掏出个瓶子,一下就冲着韦皋撒了过去,那瓶子里的液体又黑又稠,韦皋心中一惊,“黑水”剧毒!前世毁容的罪魁祸首!正朝自个面上泼来!
千钧一发之际,韦皋双手往船头的桅杆上一抓,双腿用力一蹬,往桅杆上窜去,使出正是前世卖艺的绝技——“寻檀”!如今施展出来,又救了他一命!屈突元手中的黑水瓶子其实是个小机括,内中“黑水”剧毒往外可喷洒十余次,且在其重剑攻击下偷袭而出,故而杀伤力颇大,为避免被屈突元后手连续泼出的剧毒液体泼中,韦皋心中一急,便如泥鳅一般蹬跃不止,几息之下竟然到了桅杆顶部,这时朝下一看,心中寒意顿生,坏了,中计了!
只看到那屈突元冷冷一笑,将手中重剑全力挥击而出,一下子劈在那船头桅杆之上,桅杆底部顿时断裂,整个桅杆朝那河里倒了下去!韦皋心中大惊,嘴里想喊却喊不出来。
岸上却有个人帮他喊了,那哭喊之声又急又慌:“小心啊!少爷!你不会水啊!”正是小书童元宝!
可韦皋哪里听得到,他从二十余丈高的地方重重摔在水里,当场晕阙!
只隐约看到他在水里上下浮沉,随渭水往下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