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娘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也没上过学,说话有着农村人的实在劲,什么事她都能讲出道理来,让别人听着很有道理,只是她说的话总是与众不同,有种怪味,不信你接着听。
“管天管地,也管不住拉屎放屁!回家做饭去了。”大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用两只长满老茧的双手,轮流拍打着自己的圆大厚实的屁股,灰尘映着夕阳斜照的光线竟是格外的显眼,弥散在大娘的屁股周围,给她额外又增添了一些幽默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听到屁声刚刚落下的哄笑声,这会又再次响起,大娘身后是在场院一起晒麦子闲聊的街坊邻居,我和其他孩子也在其中欢笑沉迷,旁边的王婶拿手指着大娘对我说:“看看吧!你大娘不知廉耻的老娘们,放个屁,都能说出大道理!”我止住笑对王婶说:“这是我大娘的魅力,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有本事你也说出个道理?”王婶摇摇头笑着说:“不及,不及,你大娘的本事无人能及。”
这就是我总是能化尴尬为幽默的大娘。
小时候我因身材矮小,常常被同龄人欺负,受欺负被大娘看到时,她就拿着扫帚疙瘩追着欺负我的人喊:“谁再欺负我家娃,小心我打的她腚放不出屁来!”她说的话让我哭笑不得。即便这样,也成了我深信不疑的保护者,甚至哭的时候不喊妈妈,反而叫大娘了。
大娘可不是吃亏的主,常常在嘴皮子上得理不饶人,无理赖三分的,村里人一般不敢招惹她,偏偏让我尝到了这滋味。
那天大娘的孙子四岁的小雷被三娘家六岁的孙女小美误伤,就跑去找大娘告状去了,小美和她两个妹妹就吓得跑到我家避难,不一会儿大娘抱着小雷就像得了线报似的,直奔到我家大门口破口大骂,就像传说中骂街的泼妇一样,她的声音粗野,有穿透力,似乎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她的叫骂声。我和小美,小欢,还有小娜四人在家里吓得不敢吭声,我心想幸亏门是插上了,不然非得进来把我们活扒了不成!后来她见没人理她,似乎骂够了,气消了一点,又指名道姓的说我不是好小姑,是个偏心眼的坏小姑,我觉得冤屈,竟壮着胆子骑在墙头上,和她对质,分别问了小美,小欢和小娜我是不是好小姑,她们的回答都是肯定的,我和大娘说:“你看,你和小雷两个说我不是好小姑,但是这边有三个侄女说我是好小姑,二比三,你输了,我还是好小姑!”大娘被我的理论气炸了,她气急败坏的说:“好!我白疼你了,以后你别去我家了!”我也在气头上跟着说:“有本事你也别来我家!”
可是刚过了三天,她就把小雷放在我家门口敲敲门,然后她躲在远处偷着看,直到我把小雷带回家一起玩,她才安心的离去。我明白她不再生我的气,让我帮忙照看小雷,她好去多忙点农活,只是我还是没去她家里。因为她骂的太难听了!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大娘居然自己走进我家,那时我正和小美小欢三人荡秋千,秋千绳子是绑在院里的两棵榆树上的,她说她好多年没荡秋千了,问我可不可以让她荡一次?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还得说可以,因为她是平时疼我护着我的大娘呀。她在秋千上荡了几个来回很起劲,越荡越高,突然绳子断了,她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蹲在地上,几乎地都被蹲出个大坑来,我怕的要命,赶忙心疼的跑过去问她摔的痛不痛?担心害怕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大娘坐在地上看着我说:“你还是心疼大娘是不是?我前两天买了一些糖块放在家里,你却真的置气不去我家里了,那糖呀都快被我的屁熏臭熏化了,你不找我玩的日子里啊,我放屁都不香了,哎吆!不得了了,我的腚摔成两半截了,赶紧回家躺躺,捡条老命吧!说着她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走到大门口回头又提醒了一句“记得早点去吃糖啊!”我被她的话吓得不轻,重重的点点头,因此我原谅了她上次的无理。
没有不通风的墙,我和大娘吵架和好的过程成了街坊邻居的笑谈,她们说:“这说话不饶人的老狐狸竟然败给了十岁的黄毛丫头,看她以后还怎么嘚瑟?”
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娘,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过了两天在大娘家吃着糖问她:“大娘,现在别人都在嘲笑你败给了我,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大娘说:“谁家不放那屁噔噔啊?谁家的胡同不通行啊?谁家的烟筒不冒烟啊?谁家的窝头没有尖啊?人与人之间断不了会有摩擦,屁大点的事,臭一阵就过去了,越计较越臭,放自己的屁,让别人说去吧!”说完大娘又拨好一个糖,放进了我的嘴里。
是啊!突然间我觉得大娘说的这些“屁话”都好有道理!糖还是挺甜的,我嘴里含着糖依偎在大娘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