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位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对他的那片土地,爱的深沉。
父亲最爱做的事,是侍弄他的庄稼。花生、红薯、小麦、玉米、豌豆、山药……他喜欢种什么便种什么。他种出来的东西或者产量高,或者品质好,或者销路好,无论哪一种,都让他格外有成就感。跟别人交谈起他种的东西来,本来有些内向腼腆的他就变的特别健谈,俨然成了一个演说家。表情、手势、动作还有那份激情,都特别有感染力。每次他跟我说起他的土地他的庄稼时,我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那份深情。心底总会涌出许多感慨。
父亲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他做生意,特别实在。从不缺斤少两、偷奸耍滑。有人告诉他,做小买卖不在秤上做点文章的话,是赚不了钱的。可是父亲宁愿少赚点,也不干坑人的事。骨子里就是农民的他不具备经商头脑,自然也没从经商中获得多少利润。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也没有得到多大的改观。甚至,连我们姐妹上学都要靠亲戚们资助。为此,父亲落了不少的埋怨。他也会因为生意不好做而发牢骚,埋怨母亲。我跟母亲的关系比跟父亲的关系更亲密,所以,每当他发牢骚埋怨母亲的时候,我也会对他表示不满,有时候还怒目而视,甚至跟他对打。
其实,这些年,我对父亲一直没那么亲近,总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觉得他是一个冷漠的父亲。为此,曾经很伤心过,深深地抱怨过,也悲叹过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或许是这些认知,让我忽略他对我的疼爱!
细细想来,他是用他的方式来爱着我的。
记忆深处总有一个这样的画面:大概是我三四岁的时候,生病了。看完病,吃了药,就进被窝睡觉了。朦胧中听到父亲叫我,我睁开眼,看到他把一个黄色的大苹果放在我的枕边,告诉我他要出生意了,叫我不要害怕,好好睡觉,起来再吃苹果。他带上门出去,我继续睡觉。那是一个好有暖意的画面。
也还记得,曾经在母亲的怀里,和母亲一起,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去电影院看电影。后来,听母亲说,那是我大概一岁时候的事情。
工作后,离家远了,回去的次数也少了。我经常给母亲打电话,却很少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有些羡慕嫉妒母亲,便给我打过来电话表示不满,我便回敬他,谁让你小时候不疼我的。他便嗫嚅着讪讪地挂了电话。再后来,他得知我要回家的时间,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几点到,他好去接我。赶上他种的豌豆、红薯、花生、柿子成熟的时候,他也会特意打电话问我是否回去,好给我我留着。
记得有次我给他打电话,抱怨他小时候对我的一顿打深深地伤害了我。他很无辜的样子,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下去,他说,小孩子犯错哪有不挨打的,我小时候发错你爷爷也是狠狠地打,打你也是为你好。我质问他知不知道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也很生气,就挂了电话。不再理我。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哭了,这么多年没哭过。后来,我跟父亲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打那个电话,虽然我没有道歉,他依然表示没事了。
直到今天,我终于真正长大,我才明白,原来,父亲已经把他认为最好的爱给了我。只是我,一直不懂!
有人曾给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只剩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句话,你要对父亲说些什么?我想,我会说,爸爸,对不起,谢谢你,我爱你!
是的,亲爱的爸爸,对不起,谢谢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