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路就是现在宜兴的学前街,文革期间叫健康路。
原7号大约就在现在马路南侧的公交站台的位置,靠东现银行身下就是最早的县委大院,对面就是城南小学,现在叫实验小学,健康路7号是我最早有记忆的家。
我父母做了一辈子教师,在不少地方任过教,我的家也随父母的不断调动而迁徙于宜兴各地,这有点类似于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四处为家的习性。
7号是城南小学的教工宿舍,大约有五间平房,前面有个矮墙围成的园子,靠西的两间就是我最初的家。
我最初的记忆中是先有爸和哥,然后才有了妈和姐姐,这话怎么说呐?在那段时间我妈还留在积梅小学任教,我两个姐是跟着我妈一起生活的,一个家生生地分成两半,也就星期天才能坐轮船来宜兴相聚。
我和我哥常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面对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熟视无睹,只关注我爸何时能从城南小学回来,因为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父亲回来后时常会从提的公文包里掏出些琵琶梗、糖块和水果之类的给我们解馋,每次给我们分水果时,父亲总会把烂的和坏的留给自己吃,小不更事的我们那时以为我爸就喜欢吃烂桃子。现在我每想到此事、想起我爸,多会控制不住泪眼盈盈。
那时的健康路是全宜兴县最喧嚣的地方,门口常川梭着各路人马,什么三联总,三代筹的,我常常不解为什么叫"三代筹″呐?是和谁三代有仇吗?边上的大操场时不时有各种批斗会,广播里常年洗脑般滚动播放着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所以这首歌我两岁时就学会了哼唱。
每当大操场上人声鼎沸时我就会从我家南门遛出去看热闹,但不敢走得太近,因为听人说过司令台边上枪毙过人。
每次开大会时整个大操场就是一片红和绿的海洋,红色的是旗帜,绿色的是军装,我站在远处就能看到西边的司令台上时时有戴着高帽挂白牌子的人在被批斗,我最早学会的三个高频词就是 : 万岁、打倒、砸烂。
记得7号小园里东边住了位叫小婉的姐姐,我们老在一起唱歌玩耍,有首歌歌名忘了,歌词是:
小弟弟,小妹妹,
大家来开故事会,
你讲金训华.我讲董存瑞,
雷锋、王杰、杨子荣,
英雄人物放光采。
有时我们也会拌嘴吵架,每到此时,我就会对着小婉讲:"我把小碗掼拉咧″(小碗和小婉同音)。
有时我和我哥也偷着遛出去闯世界,两个地方是常去的,一个是大操场,另一个就是健康路口的水果店,记得水果店前面一排是木门板,后门台级比较高,正对着明代重臣周延儒的牌坊位置,在我记忆里牌坊是没了的,但残留的基础还在,牌坊废墟的北面是城南小学的小花园,在那玩耍时我每每多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神秘。可能是我爸常咾叨嘱咐,所以我哥俩从不敢走的太远,玩一会就手拉着手回来了。
家里也常养些小鸡,我和哥常坐在门口吃饭时,小鸡就会围在边上啄食掉在地上的饭粒,有次我爸回来后,看到小鸡全僵挺在地上不动了,在爸的"严词拷问″下我俩招了实情,因吃饭时米粒掉在脚上,被小鸡啄到脚,被啄疼了,就恼了,拎了把剪刀把小鸡的嘴全多剪了去。你会用嘴啄我答,我就把你嘴剪掉,结果是哥俩被爸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伤或″。
不久因为俩个姐姐要上小学了,我家来了个八大军区大调动,我和哥被划到钮家小学归我妈领导,俩姐回到宜兴在城南小学读书。
后来爸被发配到了白茫小学,最后全家终于合在一起去了大浦。
蒋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