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礼结束已经五天了,内心还是颇不宁静,谨以文字记录人生这段最重要的日子。
四月二十五日——特殊的请假事由
工作将近四年,请假次数甚少。拿着这份请假条,咨询几位同事,辗转几位领导,最终请下了这特殊的事由——婚假。
四月二十六日——奔赴
昨晚母亲为我收拾“包袱”(行李),一直到很晚。早晨我便困得起不来,母亲在客厅里扯着嗓门笑着喊:“再不起,就把你撂在家!”我笑了,急忙给哥哥打电话:“哥,回滨州可不要落下我呀!”
我们回滨州老家办婚礼,需要提前一天赶到。
路上途径大雨,我心里突然紧张。从天津奔赴而来的二爷爷一家,抵达后会不会冻感冒?从菏泽奔赴而来的爷爷、四爷爷、大舅、大娘等人在大雨漂泊的路上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抵达武定府酒店的时候,所有的娘家人都已经到了。当我看到那么多的亲人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的眼睛湿润了。
哥哥的姑父接待了我一波又一波的娘家人,给我们准备了当地最好的酒店,吃住环境自然没得说。哥哥的家人非常多,当天晚上他们全家总动员,姑妈、小姑、三婶、姐姐都来了。
他们把我的娘家人视为最珍贵的客人。
四月二十七日——婚礼
凌晨四点的惠民县,多了一件喜事。
踏着星辰赶来的,是我的母亲。她在我房间里坐着,静静地看化妆师为我梳妆打扮。紧接着是我的奶奶,她昨天坐了五个小时的车,不辞辛苦,就是要在今天送她的孙女出嫁。
紧接着我的二奶奶、舅妈、大娘、姐姐都来了,她们一来,我更不紧张了。虽然在异地他乡,但是娘家人的存在,无形中给我撑起腰杆,我会自自信信、风风光光的出嫁。
哥哥曾经为我“科普”过当地的婚礼习俗,未亲身经历前我觉得有些滑稽。
当婚车开到离家五百米的时候,突然涌现了好多乡亲。此时唢呐嘹亮、鼓声阵阵。
在人群中出现了一群穿着秧歌服的女性,她们画着奇怪的妆,扭着秧歌,笑着跳着,欢迎婚车里的一对新人。她们是我的婆家人,里面有我的寇妈妈。
从婚车左边的视线回到正前方。几个老汉在我们的婚车上绑上了一根很粗的绳子,男方的亲人需要把婚车一直拉到家。以前就听哥哥说过,这是“拉车”的习俗。
车里的司机压着刹车,正前方有三位亲人使劲往前拉,旁边还有乡亲拿着小长条木棍,笑嘻嘻地“鞭打”着他们前行。辛苦拉车的队伍里有我的寇爸爸。
我们这对新人需要一直坐在车里,直到被拉回家。
整个接亲环节,非常的热闹。婆家的所有人员齐上阵,虽然脸上被画的很滑稽,但是我却感到温暖无比,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婚礼在下午三点慢慢走向尾声。爸爸和妈妈要准备离开了。我预想过很多的离别画面,虽然各不相同,但都会有泪水的存在。
可是分别时我并没有哭。我还调侃妈妈:“妈,你看,我是你养的白眼狼吧!我一点儿都不难受。”我妈本来想哭,随即阴转晴,笑着回青岛了。
看着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我回到婚房,刚刚娘家人围在一桌热热闹闹吃酒席,此时冷清的只剩空气了。那一刻,我突然很心酸,我确确实实不在他们的庇护下了,我要学着成长。
我的泪扑簌簌地就落下来了,八十多岁的姥姥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我。我想,她正在剥开斑驳的岁月,努力回想她出嫁时的样子,那时也和六十年后的我一样,哭得泣不成声吧。
四月二十八日——格格遇见公主
这次为我们送祝福的朋友当中,有一对小夫妻是从东北专门赶来的。男孩子是哥哥的大学舍友。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听哥哥经常提起他俩,夸赞这两位朋友的品质。“他俩是真的为我考虑,为我好!”不禁艳羡。
今天终于见着他们了,果然配得上哥哥诸多的夸赞。
我们在当地一家饭馆吃了全驴宴,驴肉是当地的特色,所以我们用来招待这两位朋友。女孩子瘦瘦的,和我身高差不多,爱笑,非常漂亮。几句话接触下来,我觉得她很平易近人,值得一交。
她听闻大家对我的称呼——“格格”,笑着跟我说好有缘分,“我经常自称公主,哈哈哈……”真是一家人呐!
我们是多么的投缘,请原谅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记得那顿饭我们吃了四个小时,聊了四个小时,两人的三观很正,好几次让我从生活的阴霾里走出来,难得益友,益友难得。
四月二十九日——“白眼狼”回门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寇爸爸和寇妈妈很早就出门工作了,我们起来的时候,桌上放了两千块钱。
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回青岛。
“妈妈,你的“白眼狼”回来啦!”我推门就喊。
我爸笑着批评我,不许这么说。我说我就是白眼狼,你们走得时候我都不哭,百分之百纯度的白眼狼,哈哈哈!
爸爸妈妈依旧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大餐。我妈说:“昨天我习惯性的给你打了电话,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家。拨通后才发现你已经结婚了。”
四月三十日——哥哥的力量
上午十点,我们去台东买喜糖。
喜欢市北这种低矮的建筑,绿树成荫,一直延展到街道上坡的尽头。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漏在慢悠悠去买菜的奶奶的菜筐里。
路上行人步履优雅,时光很安静。我被哥哥牵着走过一条条街道。
买完喜糖又让我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包子,很是满足。一日三餐,不求多么奢华,只是当你告诉他想吃的东西时,他会说:“走,咱们吃去!”这足够让人幸福了。
买喜糖时花费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哥哥又要忙着去接我的妹妹了。
妹妹在潍坊上学,今天下午四点放假。昨天在电话里拜托我去接她,被我这个“嫩司机”无情拒绝了。撂了电话后,我哥说咱们去接她吧!
我有点担心他,因为最近他经常跑高速,比较疲惫。可是看着他果断要去接妹妹的样子,我有点小感动。一直以来,他早把我的家人当成了他的家人。
五月一日——父亲的荣耀
因为在滨州举办的婚礼,父亲在青岛的同事无法参加,因此父亲打算今天举办一场答谢宴。
宴会在晚上举办,白天一家人便忙着准备烟酒和食物了。我开车载着爸爸妈妈去超市采购,每一样东西,我爸都会仔细的挑选。
下午陆陆续续有人给爸爸发短信,临时失约,这让我爸有些惆怅。我有些不解,少来几个人,咱们不更轻松些吗?
晚上客人都已经落座了,觥斛交错之间,赞美之词洋溢其中。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老爸的“朋友圈”,亲耳听到朋友对自己女儿的祝福,亲口说出女儿女婿令他自豪的地方,他的笑容在皱纹里化成了一朵花。
此时我终于明白他为何挑选的那么仔细,为何少来一个朋友都会让他如此伤心。此时是他多少年未曾有过的荣耀了,而此刻,他堂堂正正、气宇轩昂地领了“奖”,腰杆更加挺拔。
做儿女的,有义务让老人获得荣耀。我们的一个小进步,对他们来说,足以让他们高兴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