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三岛由纪夫是剖腹自尽的,对于这样的结局我总是充满悲戚,我知道很多作家艺术家都是自己把握自己的生命,虽然不能决定开始,但是可以决定结束。对于这样的人我总是发自内心地敬佩,他们的作品我也带着毕恭毕敬的心情认真体会。
感恩文字
我还记得,初三语文老师在幻灯片里展示的那些人,饮弹自杀的海明威,吞金而死的阮玲玉,用自己的粉红色丝袜上吊而死的三毛。你看他们啊,在《老人与海》里写下"一个人尽可以被摧毁但绝不能被打败",在电影的光影陆离中活得有声有色,在撒哈拉流浪得自由自在,最后却以一种看似非常忧郁又极不负责任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人们的评价总是哀伤中带着唏嘘。
可是,海明威举起枪对准自己是因为自己精神出现问题疑似家庭遗传病史,对生活没有了信心。阮玲玉陷于情感纠葛难以自拔留下"人言可畏"的遗字,外界强大的窥探欲和爱人之间难以支持使她失去了信心。三毛失去了荷西,就像世界失去了撒哈拉的沙,我们就这样,也失去了三毛。
人事本就是多变的,此刻的欢愉不能长久保质,就过了一会就变成了回忆里的悲伤。纵容记忆的内容是欢乐的,但是时移世易,很多事情回忆也是甜蜜的苦涩,它不像那种很苦的巧克力,刚刚吃起来是苦的,留下的确实甜的,它更像是那种喂小孩子吃的药,吃起来是甜的,后味却是苦的。这也是此之蜜糖,彼之砒霜的道理。
所以就像我一个多血质人格,日常乐观的人,也因为遭遇的重重变故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我去亚洲文学那里看到三岛由纪夫的书,我觉得我应该拿一本看一下,用别人巨大的悲伤来淹没自己的悲伤,是自己觉得生活其实还可以继续。本着这样的想法,我拿了那本叫《仲夏之死》的中篇小说集。看到书名我就觉得此刻的我灰暗至极,也许仲夏之死能够把我从快要溺死的水里捞出来。
这本书里的第一篇《香烟》,讲的是主人公在贵族中学上学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令我惊奇的是,我以前用三岛的死推断了这个人,因为他自杀的死法我觉得这个人阴暗,没有想到其实他也像自己以前接触的那些作家一样,本都是怀着对生活无比的热爱在写作,只是突然在红尘中失去了支点,所以不得已觉得无处可去,才选择了自己回家的方式。
三岛笔下的人物也像青春期的我们一样,讨厌贵族学校里种种严格的规则,不喜欢高年级学生颐指气使,喜欢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因为要在高年级学生和同学面前证明自己并不弱,硬是拿起从没吸过的香烟呛到咳嗽,回家后却战战兢兢怕家长发现,但是吸烟这一行为却给了主人公自信,虽然偷偷摸摸,但是至少使他在同龄人那里挺起胸膛。看到这,我好像也回到了高中的自己,喜欢打破学习里的种种规则,喜欢和朋友去学校里的假山顶待着,总是为了证明自己做一些从没做过却获得巨大成就感的事,咬牙坚持下去就为了成就感。
我突然怀念这样的自己,不是现在被生活击垮找不到出口的我,而是那个还没长大充满孩子气还有上天摘星星梦想的我。尽管知道天上的星星数不清但仍在每个仲夏夜躺在屋顶坚持数到睡着,而不是现在洞悉了规则却被缚住手脚畏畏缩缩的我。此时此刻,我好像从这样的文字里得到治愈,我需要的是成就感,一丝把我从溺水的边缘拯救回来的成就感,但这样的成就感不是像我现在这样怀疑一切垂头丧气就可以得到的,我必须收拾心情重新怀着生活的希望,仔细安排自己的生活,完成一个接一个的task,才会获得成就感,不能再这样任自己下坠了,只有自己醒来,才看得清要做什么,要怎么活。
于是,我就这样重回自己的生活,成为我。
感恩童年
悲伤之后的醒悟使我获得内心深处的安定。在三岛由纪夫的笔下,这是成长。在成长被命名清楚的这一瞬间,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可能是那个密封而且盖上印鉴的箱子-童年。有时候我们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想打开它看个究竟,当盖子突然被掀开的时候,里面却空空如也。
于是我们自以为是地下了结论:百宝箱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是空空洞洞的。但是,这是真的吗?它真的是空的吗?可能有你没看到的东西吗?
可能,童年时期获得的爱和温暖早已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成为我们内心永远的安定,无论什么时候,遭遇成长的困惑,内心惊涛骇浪,想起那些可爱的人和事,最重要的是幼年时期爱和温暖给自己意识里带来的安全感,也会让我们不再下坠,内心获得安定。
有时候,记忆会消失,但是身体会记得。
感恩朋友
感恩除内心永存的安全感之外朋友的宽慰,这些话成为我安全感一端的砝码,一点一点地帮我终于战胜那些悲伤与抑郁。
很多时候我不再找当年的朋友,是因为人生是往前走的,我知道我。如果一遇到困难与烦心事就和朋友倾诉吐槽,那我一定会像小孩子学走路跌倒一样,如果没有父母在一旁,拍拍土就爬起来了,如果身边有大人,硬是要哭得昏天黑地全世界就我最惨的。所以,为了逼自己向前走,我做了这个自私的决定:很少因为这些破事联系你们。
请不要怪我,我一直都深深地记着我们的情谊。
谢谢你,还没有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