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的时候,寒风夹杂着雪花,犹如一群醉汉,在庭院里旋转跳跃着怪异的舞蹈,不断发出怒吼和尖叫。它们疯狂地摇晃着树枝,似乎要把它们生生地折断,那些经不住折磨而断裂的树枝,落在院里,很快就被寒风卷着积雪掩埋了。
只有廊下的那两盏橘红色的宫灯,虽然也在不停地摇晃着,但是顽强的灯光依然亮着,给这黑暗而冰冷的院落,增添了些许温暖。与廊下的两盏灯遥相呼应的,是大门那里的两盏灯,任凭风雪肆虐,同样默默无语地坚持着、守候着。
就是这四盏不大的红色宫灯,有了它们的坚持和温暖,给院里院外的那些树木以安慰。摇摇摆摆的树木,尽管有些害怕,还是学着坚强地挺立着。终于,狂妄的风雪似乎遇见了强大的阻力,也许它们是被安静而厚重的墙体所折服,喘着粗气,恨恨不平地扭头走开了。
对于外面的风雪,红拂早就司空见惯了,她并没有被外面的杂乱而打断,依旧在静静地写着什么。偌大个宅院,如今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生活。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燃一炉茉莉熏香,铺好带有兰草图案的信笺纸,用楚凌云送给她的这只精巧漂亮的钢笔,写下对新婚丈夫的思念。
当外面的风雪没有了生息安静下来时,红拂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收好钢笔,拿起信笺,默默地看着,想着。正如她在信中所言,无论如何,她都会等着凌云回来,哪怕是白发苍苍,那怕是海枯石烂海枯石烂。
这座院落,是红拂的父亲用一生的积蓄盖起来的,从小就没有了娘的红拂,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本打算招个上门女婿,谁知道本镇的纨绔子弟金少爷看上了红拂,差人提亲被红拂拒绝,恼羞成怒,带着家丁就来抢亲。乱世浮生,谁又能管这闲事,红拂大祸临头。
父亲被金少爷一脚踹在心窝,痛苦地倒在了地下,红拂大声地喊着,可她哪里还能挣脱那如狼似虎的恶人之手。出了大门,街上早就没有人了,也许是害怕金少爷这恶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金少爷家里有钱有势,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红拂,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就在这个时候,几匹快马从后面冲过来,一看就是军人。到了跟前,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没有王法了吗?”
“呦!是军爷,我抢自己的媳妇,关你什么事!”金少爷见只有两个军人,身上似乎也没有武器,自己这里十几个身强力壮额家丁,根本没有把这两个大头兵放在眼里,何况说话的那人,看着岁数也不大。
“救命!救命!我不是他媳妇,他们是强盗,军爷救命啊!”红拂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本来她已经绝望了,现在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先把人放了,有话好好说!”年轻军人不动声色地说。
金少爷认为年轻的军人害怕了,再也不多说废话了,一挥手,家丁打手们一拥而上,想快速解决了这两个年轻不长眼的军人。可是,金少爷和他的家丁打手错了,他们狗眼看人低,本以为是遇见了软柿子,哪里知道遇见了金刚在世,韦陀重生。
刚刚从特种训练营出来,三下两下便将这帮废物放倒了,胆小的挨了几下早就掉头跑了,剩下的也跟着金少爷跪在了地上。红拂得救了,可她的父亲却受了致命伤,在床上躺了半个做月,虽然年轻的军人和红拂拼尽全力,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还是没能挽留住父亲的生命。
从救了红拂开始,年轻的军人楚凌云和他的兄弟就没有离开这个院子,孤立无援的红拂太需要他了。驻军恰好就停留在镇子旁边,楚凌云帮助红拂送走了她的父亲,自己却留了下来。
三年孝期过了,两个人的情感也越来越深,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自然就地成了婚。最美好的日子还不到半年,北面就来了入侵者,楚凌云别无选择,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毅然决然地向北开拔,上了战场。
随着红拂轻微地叹气声,外面的风又起了,比前半夜的风雪更大更野蛮。廊下的橘红色灯,依然亮着,给这个孤单寂寞的院落,一点光明一点温暖。或许它们也在等待,等待着这家男主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