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参与到《等到·戈多》这个戏的排演,我大概对贝克特其人其事、对荒诞派戏剧的认识和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外国文学史的教材层面。作为一个读书记不住,记忆还稀薄的人,我对高中语文课本里《等待戈多》几乎是没有印象。大概是念了大学之后,在外国文学作品集才第一次真正读到。可是读到和读懂之间又相隔多远,就好像等待和等到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我们每时每刻的荒诞性
羅巍:对我们现代而言,《等待戈多》所揭示出来的不安感,在那两个等待的人身上是非常鲜明的,他们一刻不能停下来,他们必须用各种各样的花招打发时间、排解无聊。实际上如果我们运用理性分析我们所处的环境、我们所面对的生活,包括你存在的每时每刻,你就会提出一系列问题:我这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在这儿?我做这件事究竟为了什么?而这个答案是没有的,这就是荒诞性。
虐待和受虐来带存在感的异化现实
羅巍:从波卓的视角,即所谓统治者的视角来看,我越是对你暴虐,你越是离不开我,越是对有依赖性。从幸运儿的角度来看,你越是对我暴虐,就意味着我对你越重要,你越在乎我,我就越不愿意离开你,因为我的存在感就是通过你对我的暴虐而存在的。所以所有的人,包括这两个等待的人,都在寻找存在感。为什么要等待戈多?就是为了让一个东西拴住我们,告诉我们存在的价值是什么。这种关系的存在,并非简单地关涉一种政治意涵,更深层次是关涉现代人的心理。这个角度对于我而言,比无聊的等待和等待的虚无更加重要。因为它就是我们的现实。
《等待戈多》的动作性
羅巍:我们所说荒诞派戏剧有一种反戏剧性,是相对于传统的戏剧而言。实际上在我们深入分析《等待戈多》的时候,会发现这几个人物,都有他们隐藏得非常深的舞台动作。
只有圣洁的演员是让我感到惊喜的演员
羅巍:我觉得只有一种演员让我惊喜,就是在舞台上圣洁的演员,现在特别稀有。今年我在天津看了波兰的《假面玛丽莲》。那一台的演员简直太棒了,特别是那个女演员,她完全是一种所谓奉献的状态。圣洁、干净。她可以在你面前袒露她灵魂的善与恶,完全是敞开的,她绝对没有任何面具戴在脸上面对你。这种演员特别让我惊喜。我真的很希望中国有这样的演员。
反对理性的戏剧,我要做的就是打动观众
羅巍:自从我们30年前有小剧场以来,观众其实已经被培养成去看那种所谓的理性的戏剧,而这个恰恰是我现在不想做的。我想走一条相反的路。我觉得现在观众更需要的是被打动,因为他在感动的那一刻,发现他已经忘我,跟我们周遭的环境、跟他所看到的事物融为一体,我觉得这才是人类所谓幸福所在。而不是像我们的现实,每一种制度、每一个规定、每一条法律都是在告诉你必须把你跟你的环境隔绝开,必须把对方作为一个研究对象分析,不然你肯定要倒霉、吃亏。因而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恐惧和怜悯造成情感的净化和精神的升华,是特别重要的。你在剧场,戏剧使你在灵魂上有那样一下的提升,戏剧所有的价值就在这里,没有别的。
一句话概括这一版《等待·戈多》的特色
羅巍:我觉得就是宣传语里的那句“一次最忠实于原著的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