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年多以前,爱爬山的妹妹就开始跟我念叨起江西的武功山,说那里景色极美,非常值得去一次。从那时候开始,妹妹就开始策划着我们能一起带着孩子们爬一次武功山,可是我在广东,妹妹在上海,平时孩子们上学我们上班,寒暑假里孩子们放假我们还是在上班,彼此工作的忙时闲时也并不一样,各种公众假期景点人多也是不想考虑的原因。总之是种种主客观的原因汇集起来就成了阻拦我们出行的一堵无形的墙。
去年暑假,趁着回老家的机会,妹妹提议不如回家途中都在萍乡停留一天,一起去爬爬武功山。那段时间天气不好,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但是想着时间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开始订票安排行程。
七夕节那天,我们如约在萍乡站会合了,早上的天气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天色由前一天的中雨转至多云了,心下还暗自庆幸我们的运气不错。接着又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一路上的风景都很美,到了武功山的脚下,抬头望望,山顶在云雾缭绕之中,似仙境一般。
一天的时间我们这有老有小的一家人没法从山脚爬上去又下山,于是选择先坐一级索道上山后再爬完后面的路程。在去索道的途中遇到两位卖雨衣的大妈提醒我们山上有雨要备好雨衣,于是每人买了一件雨衣继续前行,后来事实证明雨衣确实起到了作用。
坐一级索道的时候就感觉到山中雾气蒙蒙,景色有些看不分明了,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从一级索道下来准备开始爬山的时候,突然发现天气似乎晴朗了,还看到了些许阳光,心里特别的欢喜,开开心心的照了一张合影,我们一家子就开始爬山了。
最开心的就是我那个一岁多的小儿子,还不太会说话,就用笑声表达着他的喜悦,我牵着他的小手,他跟着我一脚一脚地往上走着一级级的石阶。
九岁的大儿子一个人跑得最快,把我们远远地甩在最后然后又停下来等我们接近他了,他又开始往上爬。
六十多岁的妈妈也像个年轻人一样劲头十足地爬着,一边还不停地拍照。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一路往前往上行走着,天色却越来越暗沉了,天上渐渐乌云密布,山间雾气弥漫,已经是几乎看不见对面的山体和略远一点的前方了,只能看到脚下的几步路。
可奇怪的是平常在一些其他的景区观光时非常喜欢抱怨景色不好看的大儿子居然没有一句怨言,还是拄着山脚下买的竹制登山杖一步步往前爬着。大家依旧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气氛中,丝毫没有因为环境慢慢变得恶劣而有所影响。
对于我来说,这种雨中爬山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其实我一直都是懒于爬山的人,平时即使有空出去旅游,都是选择度假型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舒适的酒店里休息。
可是既然已经开始了这个行程,风雨也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消失,那就不如享受当下的这种状态。既然从来没有在雨中爬过山,那就好好感受一番雨中爬山的不同滋味吧,生活中的远方也不全是诗和风景,有时还会有些别样的插曲。
孩子们的心情似乎不受任何影响,也许是因为孩子拥有的本初的赤子之心就是那么纯粹不受环境影响。晴天是一种风景,雨雾中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一岁多的小儿子还是用他那双好奇的眼睛四处观望,兴致勃勃地拉着我的手一步步往上爬,他也许在想:这个石阶走上去又能看见一些什么样的新世界呢?
走着走着,穿过一阵浓雾后感觉景色又渐渐清晰了一些。这时一阵风刮过,突然惊觉我们身边已不是绝壁悬崖,而是宽广美丽的大草原了。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留下一些美景。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风过之后雾气又弥漫开来,又只能看见眼前的一条路了。想及人生,有时候不也是这样迷雾重重,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身边的美景被遮挡,只能看到脚下这一条艰难曲折的路,甚至不能预料这路走下去是进还是退。
不知不觉爬了接近两个小时了,感觉应该是离山顶越来越近了,遇见几队从山顶下来的游人,每次前去问离山顶还有多远得到的回答都各不相同,有的说不远了,半个小时应该可以到山顶;有的说还远着呢,可能还要两个多小时吧,每个人对距离远近的体会都各不相同……最后事实上我们又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金顶。
在大草原上的爬山实际上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爬山,应该叫翻山越岭,因为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翻过一个个的山头不断地接近金顶所在的那个山头。山中的雾气时浓时淡的,有时候只是偶尔的那么短暂几秒雾淡的时分,我们也可以短暂地饱一下眼福,然后开始期待下一次风起雾淡的时分。就在这样的期待中,我们又不知不觉的走了很远,丝毫也不觉得累。人生路上也是如此,只要还有期待,心中充满希望,多难的路也不会觉得难了。
此刻的我们还没有想到后面还有一段更艰难的路。大雨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勇敢前行而退避,就在离金顶还有二十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大雨滂沱而下,一时间风急雨大,急急忙忙套上雨衣,原本打算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走,可是一看时间已接近下午两点,我们还要在五点前赶回一级索道坐最后一班缆车下山,如果赶不上今天的最后一班索道,徒步下山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想到这些,我们决定还是继续在大雨中前行。小儿子不愿意套雨衣,我只好撑着一把伞扶着他慢慢走。
那一段路走得极为艰难,但是一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金顶就在不远处,就又充满了力量快速地前行着。
终于到了金顶,孩子们欢呼着,虽然依旧是风大雨大,山顶也是雾茫茫的一片,却并不觉得失落,因为此刻我们的目标已不在山顶,下山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一路上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也还有一些未知的乐趣。
雨中下山的路也充满了艰辛,上山的时候,一岁多的小儿子尚且可以牵着走,但是下山呢,则是完完全全的抱着了。虽然抱着孩子下山真的很累,但是几个人都抢着多抱一会,依然都是开开心心的,没人抱怨此行的艰难,而是在这种雨天的环境中体味着这种难得的体验,人生也如这登山,有可能晴空万里也可能遇到雨雾茫茫,最紧要的还是心态,心态好的即使在雨雾中也能感受到美好和收获。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即便在艰难痛苦的经历中也能悟出大智慧,超越痛苦,赢得豁达的心灵。
下山的路程经历了三个小时,全身湿透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中途每人吃了一碗泡面都感觉是人间美味。
到达山脚时又见到了阳光,突然间感觉幸福无比,再回望这一天的上山下山的历程,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我总是不明白妹妹为什么那么爱爬山,长假短假周末只要有空都要出去爬山,又辛苦又费时身体也得不到休息,经历此行我似乎明白了,爬山的过程其实是一种心灵放松的过程,即使体力上会有些累,但是那种心灵回归自然带来的感悟,会让我们觉得仿佛有一束光照进心灵,一切都明朗起来了。
武功山之行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场心灵的旅行:境由心造,物随心转。突然想起毕淑敏有本书的名字叫《人生终要有一场触及灵魂的旅行》,也许此次武功山之行于我来说也是一场触及灵魂的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