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我长大 我陪你变老
文/宁静初夏
我们在哀叹自己老了的同时，更加猝不及防的是记忆中风华正茂的父母的老去，他们的变老像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导致我现在每次看到我爸妈都有种触目惊心之感，看一眼就少一眼。
01.
不知不觉2018年已经接近尾声，这一年我第一次完完整整一年没有回家。最近记忆中，总会隐隐约约将记忆停留在我小时候冲我吹胡子瞪眼扬言要揍我的画面，那时的他生龙活虎、风华正茂。
第一次发现爸爸变老，是有次我回家，跟他一起吃饭时，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一转头，看见他松松垮垮的下巴，和严重下垂的眼角。那一刻真正理解了那句话：父母的衰老是一瞬间的。
从那之后我开始害怕，怕我来不及好好跟他相处，他就不在了。我越来越多地给他打电话。他忙，我也忙，但是我尽量多抽出时间跟他聊天，聊我小时候，聊他小时候，聊他和妈妈的事，聊早已经去世的外婆，甚至聊家里那些种种家常。我就是想趁着他还能跟我聊，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我明白即使我再拼命攥紧，时间的沙漏也会在指缝中漏掉一些东西，但总好过最后我两手空空。
我的手机越来越好，数码相机越来越高级，我竟然很少给他拍照，更别提拍视频。意识到这个问题，去年秋天的时候，陪爸爸一起去看花展，各种花开得明媚妖娆，我不断怂恿他拍照。爸爸说：“不照啦，不照啦，你们年轻人照吧，我年纪大了都不好意思跟花照相了。”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有个专门的相册，放单人照的。”爸爸说：“嗯，确实有一个。”
那是一本特别简单的相册，32开。那时候他还年轻，经常出差，用的还是老式交卷相机，无论到那里都拍一张单人照，洗出来，按顺序摆在相册里。他说，以后要摆满中国地图。
忘了是哪一年开始，相片不再增加了。
爸爸说：“照着照着，发现不认识相册里的自己了。”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鼻子发酸，但是依旧坚持让爸爸拍照。他终于被我说服，说：“好吧，还是跟花照一张吧，要不以后更不好意思照啦。”
这些对话，我到现在还会记得清清楚楚。这两天看《流放的老国王》，想起那番对话，当时忍住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德里达说：“当人们写作的时候，总是在请求原谅。”阿尔诺*盖格尔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在写这篇文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02.
关于老年痴呆症父母的故事，井上靖写过《我的母亲手记》。跟那一本比起来，《流放的老国王》故事性更强，对父亲一生的回顾更细腻、更感人。深受小农经济浸润的父亲如何在战争年代九死一生，然后变成一只固守家园的“蟹”，顽固不化地缩进壳子里，再不愿意探出头来。儿女们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原因。
父亲的举止反常并且不断做错事，儿女们也只想到责怪、反感、厌倦，从来没有静下心来跟父亲谈一谈。“那些年我们都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父亲是老鼠，我们是一群老鼠，而疾病是猫。”直到所有人都认识到“猫”的真相，做儿女的才开始漫长的反思过程，并且变勇敢，学着面对这个不可逆转的事实。
不可逆转。衰老是不分贫富贵贱的，这是每个儿女在面对双亲时最无奈的事实。即使父母没有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他们的白发和皱纹也让人惦念和忧心。阿尔诺*盖格尔有段话精准地描述了这种无力感，他的原话是针对老年痴呆症父母的，但是我觉得它适用于所有父母。
他说，很多人说父母年纪大了反倒像孩子，这是不对的，孩子的特性是向前发展，是取得能力，而老年人会逐渐丧失能力。与孩子在一起，你感受到的是进步，而与老人在一起，你感受到的是丧失。
“我如同在慢动作电影中看着父亲漫漫滴着血，生命一点点从他身上渗漏出去，整个人的品质和个性一滴一滴从个这个人的身上渗漏掉。”
这是最触动我的一段话，顺着它我几乎想到了很多可能发生在我爸爸身上的坏的可能性。其实事实已经说明一切了，爸爸时不时会说，眼睛花啦不戴眼镜不能看书啦；颈椎疼得厉害有时候手臂抬不起来；以前能吃的东西现在反而开始过敏；以前搬动家里的大花盆毫不费力气，现在不敢轻易动了怕扭到腰……
看起来都是小事，但是呈现的都是老态。他像一棵只活一季的树，已经贡献了绿色和阴凉、花朵和果实，步入秋冬的时候再送我一束柴禾，就真要消失了。
03.
米兰*昆德拉说：“在我们称之为生命的不可回避的溃败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理解它。”因为理解，所以慈悲，所以很多人年纪小的时候讨厌背课文，但是年纪大了之后想到朱自清的《背影》会泪流满面。
顺着这本书的回忆，我还想到了爸妈的婚姻，第一次能够正确对父母之间关系进行一次梳理。书中的父母离了婚，而庆幸得是我的父母不管这么多年大吵小吵，都坚持了给了我们一个完整得家，将最好的爱无缺席的一点点给了我们，教会我们做人要善良，大度，不怕吃苦。父母从小到大教育理念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时候不理解，而自打我懂事后，才发现，父母是我人生最好的导师，教会我独立，勇敢，坚持.....
这些年的成长也慢慢明白，原来父母关系的好与坏，是直接影响到孩子的终身成长。
阿尔诺·盖格尔在书中写到：“他们对婚姻的想象建立在无知上，他们还像大多数人一样，忽略了一种小小的状况：没有人能够改变别人。性格比善意更为坚挺。”“两人身上都带有可能使人幸福的元素，但是，仔细观察，这些元素属于不同幸福方式，是完全相反的。最终，导致两人各自感觉不幸福。”
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贴切的句子来阐释一段失败的婚姻。这些年作为心理导师的角色，接过太多关于家庭方面的案例，也有很多读者给我写邮件，倾诉他们的恋爱、婚姻苦恼，我想，我说了太多的话，竟然都不如这几句精准。
04.
俄罗斯有句俗话说，生命中除了我们犯的错误，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会重现。这句话警醒，却太悲观。我更希望世人能够更加聪明一些，在过去的错误上学到东西，减少未来发生悲剧的可能。也许我们干预不了政治，左右不了时局，至少我们可以拿出更多的行动力，对父母好一些，多家人好一些。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有太多的父爱与母爱让我感动，足以让我铭记一生。犹记得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雷声轰鸣，未带任何雨具的我独自一人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既孤独又无助，饥饿、寒冷、恐惧伙同那硕大的雨点一起浇打在我的身体上，撞击着我那幼小的心灵。直到前方出现两道灯光，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仿佛从黑暗里解放一样的欢呼雀跃。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找到湿透了半个身子的妈妈。后来我才知道，父母担心在车里看不清我，于是父亲缓缓地开车在前面寻我，母亲随后一个人顶着伞在雨中找我。当知道真相时，年幼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心灵亦被那暖暖的爱紧紧地包裹着;犹记得那个日日陪我到深夜的身影，熟悉又温暖。小时候，母亲担心我一个人写作业孤单顶不住困意，便强顶住自己的困意日日陪我到深夜，每次抬头看她，母亲均用甜美的笑容回应我，让我又可以鼓足劲继续写作业。现在想想，今天的我之所以能够顺利地踏入社会成为一名工作者，与当初母亲的夜夜陪伴与谆谆教诲是分不开的，感谢母亲伴我成长;犹记得我那满满的两盒各种各样的打火机，每每看到都能令我欣喜与感动。小时候，我喜好收藏各式漂亮的打火机，为了满足我这个爱好，父亲没少费心思，每次见到新颖的打火机，总是想办法搞到手。由于那个时候白酒盒子里的打火机样式最为稀奇，为此父亲拉着朋友们没少喝白酒，以至于父亲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个爱好收藏打火机的女儿。上次回家我还特意翻看那些珍藏多年的打火机，有手枪样式的、小猪样式的、烟斗样式的、鞋子样式的等等，每一个来历都历历在目，均满满地装载了父亲对我浓浓的爱。
05.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为子之忧而忧，为子之乐而乐”，他们的心时刻与我们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紧密连在一起。中华自古讲究孝道，孔子曰：“父母之处，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意思是说，儿女应该将父母的年龄挂念在心上，一方面为他们长寿而高兴，同时也为他们年事已高而担忧。古人尚且懂得孝敬父母，现如今的我们对父母的挂念又有多少呢?又有多少人能清晰地记得父母的生日?但我相信父母一定会牢记孩子的生日，并及时送上生日祝福。“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千万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其实孝敬并不难也不遥远，从一个电话开始，从一声问候开始，认认真真地说一声“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我爱你们!”，将自己对父母的思念与爱传达给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当我们的父母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老去，不再年轻时，希望我们可以像他们照顾儿时的我们一样去关心、照顾、陪伴着他们，正所谓“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人生的岁月是一串珍珠、是一组乐曲，而父母对我们的爱则是我们人生中那颗最璀璨的珍珠、那曲最精彩的乐章!此时此刻，想利用这篇文章来表达“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的真正含义。珍惜这些你一辈子最珍贵的爱，因为这份爱是无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