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一大早给妈妈打了电话,她很开心,笑着说我最懂事,是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祝福的孩子,哥哥姐姐们都忘了吧。简短地说了几句后她说家里来客人要招待一下便挂了电话。看着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母亲节祝福,我已习以为常,但凡节日,不论大小,朋友圈总会集体狂欢一番。
室友都回家陪妈妈过节了,我一个人不免落寞,打开网易云音乐听歌,每日推荐中应景的播放久石让的纯音乐Mather——电影〈菊次郎的夏天〉的BGM,音乐细腻而悠长,哀而不伤,平静淡然如溪水潺潺流过……。记得有年夏天,我们家刚从村里搬到镇上住,我上初一,那时镇上的家庭大多都是开门店做生意,极少有人种地务农,可谓“重商抑农”,我的很多同学都是镇上的“有钱人”,当时我爸还没有在镇上开店,只是在一家修理店当徒工,我妈则在村里干农活,其实他们都是典型的农民,但每当同学问起他们的工作时,我总是避重求轻道我爸在镇上开修理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年纪小小就已爱慕虚荣。那时我家附近有块空地,妈妈便在上面种些蔬菜瓜果,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收成不错几乎自给自足。有一天放学,我和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妈妈头戴草帽挑着扁担去淋菜,夏天的太阳炽热灼烈,几近傍晚都未退却,妈妈黝黑的双臂抓着扁担的吊绳,像“木”字一样,满满的两桶水压得她肩背弯曲,她只能低着头走路,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向前方。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她,继续和同学有说有笑地经过,当时还庆幸她没看到我。多年后想起这个片段方才大悟:我自小就比同龄人高出大半个头,人群中往往一眼就能认出,我们迎面而走她不可能没看见我,但她当时并没有叫住我而是犹如陌生人一样经过,她一定是怕我在同学面前难堪,怕我会觉得她丢人。后来证实确是如此,她轻描淡写道,我当时挑着水不好和你打招呼啊。
《请回答1988》中有段旁白:“偶尔觉得妈妈很丢人,为什么连最起码的脸面和自尊心都没有呢? 那是因为,比起她自己,她还有更想守护的珍贵东西……那就是你。” 看剧的时候哭得不能自己,因为共鸣太深。18岁那年第一次出远门上大学,从家乡的小县城到武汉21个小时的卧铺,妈妈送我去火车站,检票进站时她因为没有票被拦在检票口,于是她不断地央求工作人员让她送我上车,记得当时她跟工作人员说,我女儿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而且还是一个人,我就帮她把行李搬上去很快就下来的...工作人员板着脸说这是规定,当时我觉得她求人的样子特别丢人,我开始不耐烦道:都说不能上车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但她执意要送我上车,最终工作人员同意了。上车后她帮我找好位置放好行李不断叮嘱我乘车注意事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钱包要放好,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盖好被子,下车前要检查一遍行李.....我一边应付一边极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下车,要开车了她才匆匆跑下去,然后一个人在站台上看着火车离去后才出站。在车上我开始后悔,检讨自己的言行,我不应该对她不耐烦。不过那也只是我的片刻愧疚,因为我从来没有为此道歉。虽说每次都告诫自己下不为例,但下次仍旧如此,我们之间没有爆发过激烈的争吵,但我的每一个坏脾气,每一次厌烦都会在她面前原形毕露,这种伤人方式才是最致命的吧,但她似乎过后即忘从不计较,可她是多么敏感而多愁的人,怎么可能过后即忘呢?我想,不过是因为她是妈妈,可以为了孩子,千千万万遍。
年少时自己虚荣心作祟,总觉得她无知、粗鲁、无理的样子很丢人。随着年纪渐长,虽然没有为人母,但也逐渐明白,那已是她竭尽所能给予我的最好生活,自始至终自己才是那个蛮横无理自私无知的人,自己从不顾及她感受的样子才是最丢人的。